【哈囉友人在嗎?】訪談喜愛日本偶像文化的好友(化名南瓜)
認識南瓜的過程很有趣。
那時是我新書發表會以外的第一次公開演講,一切都還很生澀。
我記得他坐在我父母與另一半一旁的沙發上,用筆記型電腦在記錄著些什麼。
當時我還心想「感覺他好用功」。
在結尾的問答時間時,他也有發言,很溫柔地向另一個提問的女孩說出他的想法。
活動結束後,我們有稍微閒聊幾句,才發現南瓜對於日本偶像很熟悉,因為我也曾經有接觸一點點日本偶像團體的歌曲,所以稍微聊了一下。
慢慢認識以後,我深深覺得南瓜是一個細心的朋友,而且總是很敢於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幫助朋友進步。
能邀請到這位好朋友一起筆談,真的很開心。
小太陽(以下簡稱小):
既然我們是從日本偶像結緣,那麼就先來問你對於日本偶像的一些看法吧!
雖然因為你的介紹,讓我能夠多認識日本偶像團體的歌曲與成員,但其實我對於這個領域還是不夠熟悉的。
相比韓國偶像當道、粉絲眾多的情況,總覺得在台灣,喜愛日本偶像的人好像比較少。
很想知道南瓜當初是為什麼喜歡上日本偶像團體?請問你個人覺得日本偶像和韓國偶像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呢?
南瓜(以下簡稱瓜):
嗯……這個問題其實有點難回答,畢竟喜歡是不需要理由的吧!如果真的要講的話,應該說我比較喜歡日文歌的曲風吧!我覺得日本偶像整體來說給我一種很親近的感覺,不只是從音樂的表演上,在綜藝節目還有SNS的各種互動等等的……總之就是很喜歡。
我覺得日本偶像和韓國偶像最大的不同是,日本偶像比較強調個人的成長,也就是潛力和可塑性的這個部分,而韓國偶像則是比較重視即戰力和完整度。這也是我比較喜歡日本偶像的原因,因為你可以參與到她們從一個平凡無奇、沒有特別出眾才華的少女逐漸蛻變為能夠獨自站上舞台的偶像的過程,你可以看到她在這段期間付出的努力,進而和偶像培養出「一起成長」的革命情感,也因為這樣會讓你覺得日本的偶像相對而言是比較有親近感的;相較之下,韓國偶像因為在出道前就受過相當嚴格的訓練,初次登上舞台時便已是最完美、最好的一面呈現給觀眾,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完美,讓我覺得有距離感,而且我也比較難以參與到他們成長的過程。所以我會比較喜歡日本偶像吧。
當然以上都只是我個人的獨斷與偏見,而且我對韓國偶像並不熟,所以覺得我有說錯的韓國偶像的粉絲,歡迎來打臉我,我也會虛心受教的。(X)
小:
之前你曾和我分享過,覺得日本偶像從無到有、原本沒有實力的人慢慢努力蛻變,這樣的歷程總也鼓舞著粉絲們。
請問你目前喜愛著哪些團體,以及其中的哪些成員呢?為什麼喜歡她們(或許可以為每個你喜歡的成員做簡短的介紹或是附上喜愛的原因)?
很想知道你心目中所推(支持)的成員們的努力向上,是否曾經鼓舞了你的日常生活?
瓜:
妳確定要問這個嗎?那妳要有收到長篇大論的心理準備喔(X)
這也是個有點難回答的問題,因為我是花心大DD(X)噢不是啦,我是說因為有很多很用心又很棒的演出者,想要推廣給讀者們好好支持她們,所以我得想一下要從何講起……
先介紹我目前神推的偶像所在的團體好了。
月宵◇クレシェンテ(名字有點難念,一般我們會簡稱ルナクレ(lunakure)或是月宵團、宵夜團(X),「月宵」念作luna,是月亮的意思)是由日本經紀公司トイプラ(Toypla)經營的台灣日系偶像團體,有點類似AKB48 Team TP是AKB48在台灣的姐妹團體一樣,月宵◇クレシェンテ是トイプラ在台灣開設的姊妹團體,在日本的前輩有關西三重縣的「煌めき☆アンフォレント」(Kirameki Unforent,簡稱キラフォレ(kirafore))及關東地區的「綺星★フィオレナード」(Star Fiorenerd,前面的綺星念作Star,簡稱スタフィオ(star fio))
反正她們團的名字都很難念所以直接簡稱就好。
不過我對トイプラ家族不熟,畢竟之前沒在追,是因為自己推的偶像徵選上了トイプラ在台灣開設的姐妹團才開始慢慢去了解她們的,所以就先直接介紹我的推。
月宵◇クレシェンテ我推的成員是紫色擔當的姬子,然後我個人其實不是很喜歡用全名來稱呼她因為那個姓氏實在是太中二了不像正常日本人該有的姓氏(X)雖然現在日本偶像的藝名也都千奇百怪就是了(X)
真要說起來的話,姬子還沒徵選上月宵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關注她了。當時她還在台灣的地下偶像團體「人魚童話」,而且說起來很奇妙,第一次看人魚童話的表演時,最吸引我目光的也不是她,至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又是一段很長的故事了,畢竟我跟她認識到現在也將近一年半的時間,所以先不提這個部分。
我來說說她吸引我的地方吧!其實真要說起來的話也有滿多的,一開始是覺得她對表演上面的設計很用心、很有創意,再加上同為AKB48系列家族的粉絲的關係,在人魚童話時期就跟她有很多的話題,而她也很主動和粉絲互動、分享自己的各種事情。那天她來看我直播的時候妳也在場,對她的個性大概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那天在直播的互動應該是很愉快的吧!她就是一個對粉絲這麼用心的人,所以希望妳有機會也可以多多去看她。
她原本不是很擅長人情交際的人,但是自從開始當了偶像之後,才慢慢學習讓自己跨出舒適圈去和人互動。在某次演出,她也和我分享她過去參加偶像團體徵選的心路歷程,她說自己雖然能力不是特別好,但是會把握每次徵選的機會,去練習增強自己的實力,目標是要讓自己在每次的徵選都能夠比上次更進一步。在她說出這段話的當下,我其實已經看到她這段期間的成長,也因為這樣變得愈來愈喜歡她。而當時我也適逢大學剛畢業要求職的時期,在經歷一次面試的挫敗之後,我因為想起她說過的話而很快速地重新振作,也因此很順利地找到了工作。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她是鼓舞我的一個很重要的存在。
一開始她說自己能力並不突出的時候,我以為是她過度謙虛了。直到她加入月宵之後,我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在團內的實力相對來說算是比較沒那麼好的,但是她還是很努力地練習。在台上即使不是她負責的part,她也會自己對嘴練習,所以我一直都相信她將來一定能成為在演出實力和對應上都非常傑出的偶像。
看她表演的時候隨時要有被心臟爆擊的心理準備。在台上的她,時不時就會對你放電,突然來個眨眼或是飛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來的時間點你根本來不及準備好面對,但是被電到的那瞬間會覺得「她是不是在看我」,某種程度上也補足了表演實力上的不足吧!總之呢,她就是這麼有魅力的一個人。
順便說個題外話,她跟我弟同年同月同日生噢(不重要)
要介紹的人還有太多了,但是我怕講太多讀者們會看不下去,所以其他的推就先放在附件的pdf檔,有興趣的再自己打開來看囉!
https://drive.google.com/open?id=1rQXMMQ0stEiGr9YE6S02TYCfesjmHdzo
小:
雖然我相較之下比較不是會追星的類型,儘管我知道在眾多日本偶像團體中還是有幾個讓我欣賞的成員,但是我可能比較不是會有真實行動去支持,而是偏向透過網路追蹤她們活動的那種人。
我覺得,會願意為了偶像而努力賺錢、過生活,然後再用自己賺到的一部份去以行動支持偶像,是很閃閃發亮的行為。
但我也明白,追星總是會受到一些不理解的人的另類眼光。
尤其是喜愛日本偶像圈子的粉絲,常會受到一些無理或是毫無根據的怪異推測和想像,讓很多喜愛日本偶像的人不太敢向朋友承認自己的喜好。
想請問南瓜,在你熱愛偶像的這些年來,有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情(被誤解或異樣眼光看待)?
這種時候,你是如何排解這種負面的情緒、持續對於支持日本偶像保持著熱情的呢?
另外,如果今天你要向一個很要好,但是並不瞭解日本偶像文化的朋友解釋你所喜愛的這一切,讓他知道你喜愛的事物不是刻板印象中所想的那樣,你會如何對他說?
瓜:
被異樣眼光看待我想或多或少一定會有的,畢竟台灣是個充滿歧視的地方嘛(X)噢不是,我是說,畢竟我們喜歡的東西比較小眾,所以不被理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當然也曾經發生在我身上過。
我是從國中的時候就開始關注AKB48,那時班上同學也是喜歡韓國偶像居多,剛好主要霸凌我的那些同學也是追韓國偶像的,所以我有聽到小道消息說,他們會在背後說日本偶像的壞話、說我追日本偶像很油很噁心之類的。此外,班上還有一位女同學,她更是直接對著我大喊「我討厭AKB!她們好醜!AKB粉絲都很臭!」之類接近人身攻擊的話語,讓我心裡很難受,再加上當時年紀還小又缺乏自信,在粉絲圈內也沒什麼朋友的關係,所以常常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追錯偶像了。當時支持我繼續這個興趣的大概就是我弟了,我弟雖然也因為這個興趣而被同儕言語攻擊,但他比較兇(X)沒我是說比較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所以他不太會去管別人怎麼說,他的想法就是「我喜歡就是喜歡,要怎麼想隨便你」,也因為有他陪我一起支持偶像的關係,我才能一路撐到現在。雖然我弟在約莫5、6年前就已經不再看偶像了,但我還在這個圈內繼續支持著不同的偶像們,我想我弟的扶持應該功不可沒。
上了大學之後,尤其是在大三、大四這段期間,是我對偶像重拾熱情的第二個高峰時期,這時的同儕已經比較成熟,不會直接羞辱你或是背地裡說你的偶像壞話,但還是很明顯地看到有朋友因為我追偶像的這個興趣而逐漸和我疏遠,甚至還有滿要好的朋友直截了當地跟我說「我對你的偶像沒興趣,別整天跟我說那些東西」,那種感覺也讓我滿挫折的。
不過因為大學就讀社會學系的關係,我現在比較會擅用所學,從社會結構面著手,試著脈絡化地去理解我這段時間遭遇到的種種困難。其實我個人認為,日本偶像的粉絲之所以會遭受到異樣眼光看待,不完全只是那些圈外人的問題,我們粉絲自己也要負一些責任。雖然這有可能經過媒體的渲染,但是有部分的日本偶像粉絲表現出來的樣子是不討喜的,例如衛生習慣不佳、不擅於儀容管理和打扮,或是為了偶像散盡家財,甚至荒廢生活和工作,還有一些比較誇張的應援行為,還有對偶像追求極致病態到會做出傷害他人(包括偶像本人或其他粉絲)的事情,這些其實都會讓社會大眾對我們日本偶像宅的印象大大扣分。所以經過這些事之後,我也開始檢討自己過去是不是有哪些行為不當的部分,並且試著加以改進。像我現在去參加偶像活動時就會比較注重穿搭和儀容整潔,至少要讓自己在偶像心目中留下好的印象,而不是帶著「反正我只要花錢偶像就應該包容並忍受我的一切不完美」的這種心態,這是我一直在提醒自己要做好的部分。
還好出社會後因為同事比較年長的關係,都還滿能接納我這樣與眾不同的興趣的,所以都會當作是在長知識一樣願意聽我分享,所以現在比較少遇到會被異樣眼光看待的問題。
至於要如何跟朋友介紹偶像,我會先確認他有沒有興趣聽,沒有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勉強」,因為我現在其實對追偶像這個興趣的表現是很低調的,沒有特別必要我不會在現實生活中提起這個興趣。不過我的好朋友都還滿善良的願意聽我說,那我就會先從偶像帶給我生活上的改變開始講起。舉個例子,我就會跟朋友分享姬子的話怎麼在求職和工作上給我帶來動力的,不只是嘴上說說,你必須用行動證明「你真的有因為偶像而讓自己變得更好」,而不是赤裸裸地把你對偶像瘋狂的熱愛展現在朋友面前。再來如果對方還有興趣繼續聽下去,那再跟他說你的偶像有什麼樣的魅力,我覺得這是一個比較實際的做法。
小:
最後兩題,想來點和偶像關聯比較小的內容。
你在大學就學期間,曾參加台大星雨,到處帶營隊陪伴泛自閉光譜障礙上的孩子,甚至也做了些訪談。
而你本身也是座落於光譜上的人。
熱愛偶像且能夠如此堅持,或許就是出自於特質之中固著、專注興趣的一環。
很好奇當南瓜認識一個光譜上的孩子的時候,會否想知道他特別的興趣是哪些,讓你能夠更好地走入他的世界、更知道如何陪伴他?
在這些營隊甚至是訪談的經驗,你有否學到些什麼可以與讀者們分享的?
瓜:
我認為了解星兒(我們星雨團員稱泛自閉光譜的朋友為「星兒」,因為他們就好像從另一個星球來的人一樣)特別的興趣是接近他們的第一步,因為了解他們的興趣在某種程度就等於了解了大部分的他,那在跟他互動時,就比較能夠抓到他的點。比如說,以前有跟一位大朋友(我們出隊服務的國高中青少年)互動,知道他很喜歡公車,剛好我也對公車小有研究(至少記得住雙北市大部分的公車路線),所以在跟他玩的時候就會一邊聊公車,後來找他來訪談,也聊到滿多他對公車的熱愛,所以整個互動過程是滿開心的。
不過也有些時候,你愈是想走入他的世界,他愈是將你排除在外。像我帶的一個大朋友,他對世界地圖很有興趣,可是我對世界地圖一知半解,再加上他過去出隊的經驗,哥姐都會比較傾向帶他參與團體活動,而非僅是陪他聊他有興趣的東西,所以我那次就自己打臉了。我本來以為,以我自己同為星兒的身分,應該能比一般人更了解他的興趣,所以我原先試著用某種我自以為是「星兒共通的邏輯」來跟他互動,但後來發現沒有用。經過一小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他其實比較希望哥姐多帶他參與團體活動,因為他想學著融入大家,而不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觀察到這,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成熟懂事,也反省了自己過去以為自己是星兒就一定比其他哥姐更了解星兒的驕傲,試著從OB(老骨頭Old Bone的縮寫,泛指加入星雨已進入第四個學期或更久的資深團員)的經驗去學習怎麼陪伴他們,也在當中有許多的收穫。
小:
最後,請問南瓜,身為泛自閉光譜障礙者的一員,想請你分享你在日常上可能會遇到的兩個障礙(可以是日常生活相關或是人際相處、職場相關),以及你面對這兩個障礙的解方。
瓜:
修但幾咧,為什麼搞得好像在考申論題一樣?這問題也太難了吧……而且為什麼要兩個……累欸……
然後我覺得妳問這個問題啊,其實有點老生常談,大概每問10個星兒有9個給妳的答覆應該都是差不多的啦,所以我就講一個應該比較少星兒會注意到的問題。
一般來說,我們都會認為星兒在人際關係上的困難主要來自他跟一般人的思考迴路不同所造成的衝突,但這種東西已經被講了八百遍了所以我不想再拿舊的東西出來講。我想講的是可能比較少人會注意到的部分,那就是星兒彼此之間的相處,有時候可能存在著更大的問題。
就如同妳前面也有提到的,星兒對自己的興趣特別固著且堅持,但我認為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星兒之間很合的會非常要好,因為彼此有相同的堅持,那這個情感就會比一般人更強烈;很不合的則是互看對方不順眼,甚至一見面就吵架,因為彼此的興趣、價值觀不同,又不肯為對方各退一步,這時候就很容易爆發衝突。我自己是屬於比較善良也願意溝通的一方啦,通常遇到這種狀況我都是會讓步的,只是無奈我遇到的人可能溝通技巧跟邏輯都是0分吧,所以最後跟這個人的相處都是以失敗收場。
要說這種問題有什麼解方嘛……最好的解方當然是彼此各退一步,可是這對一個非常固執而且不願意溝通也不願意讓步的星兒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嘛!所以你這個有講跟沒講其實根本就是沒差的,就只能等他自己開竅或是等他哪天遭到報應或許就會改改那固執的性格了吧!我自己對交友這件事是還滿看得開的啦,我不太會去強求,反正合則來不合則去,就這麼簡單而已。我不會為了維護所謂的友情,或者是要維持自己的某種善良的聖人之類的形象而委屈求全,去跟我不喜歡的人維持關係,因為那樣很累。
小:
今天謝謝南瓜的分享,能夠更認識你,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