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ya(小太陽)- 泛自閉光譜/ADHD當事者部落格: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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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23

「哈囉,友人在嗎?」28 訪談加拿大巴勒斯坦裔小說作家Jackie Khalilieh

  我真的很開心能夠邀請到巴勒斯坦裔的加拿大青少年小說作者Jackie Khalilieh一起筆談。

  Jackie是《Something More》的作者,那是一本講述十五歲的泛自閉光譜青少女Jessie自我成長、找到愛與自我接納的青少年愛情小說。我最初聽聞這本書即將出版,便立刻預購了它,而當我終於收到書後,也很快地讀完了。(近期我也重讀了故事,並再度意識到我多麼能夠和Jessie的旅程共鳴。)

  我也和Jessie一樣很喜歡九零年代的文化(我在1996年出生),而我青少女時期也時常被同儕看作那個「戀愛腦」的女生,因為當年我尚未確診泛自閉光譜,並且時常因為我的不同之處而受到排擠與孤立。那時的我多麼希望能夠被人喜歡,我很容易就欣賞起那些稍微對我釋出好意、願意和我說話的人,甚至變得執著於和那些友善的同學交集。

  Jessie的許多困境和她的個性,都讓我看到許多與自己的相似處,劇情也有很多地方讓我感到熱愛。

  Jackie最近也出版了一本新的小說作品《You Started It》,現在可以在英語系國家的實體書店以及網路書店找到噢。

  我之所以想要邀訪Jackie,除了因為我很喜歡她的第一本小說以外,也是因為她時常公開倡導泛自閉光譜作者的聲音在出版界的重要性,也時常分享泛自閉光譜創作者的寫作方式如何與一般人不同。我曾經在我的小說《冬雨裡的向日葵》的導讀序言中,引用並翻譯了一些Jackie以前聊到相關話題的社群貼文(有詢問Jackie的授權)。

  今天,我將透過筆談的形式,和Jackie更深入地探討泛自閉光譜作者的寫作模式,以及做為一個神經非典型(neurodivergent)作者如何在複雜的主流/傳統出版界生存、她如何面對Rejection Sensitive Dysphoria(RSD)在寫作上帶給她的影響……以及其他更多話題。這些是在台灣的主流/傳統出版界很少被討論到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這個筆談對我而言格外重要。

  真的非常謝謝Jackie答應我的邀訪,我真的很感激也很開心。



Miya:

  身為一個泛自閉光譜寫作者,我們時常在我們的作品裡給出全部的靈魂碎片——我們使用自身的生命經歷、我們將我們的主角們塑造成近似於我們的靈魂鏡像。我曾經在你的社群貼文裡讀到,這樣的寫作選擇就像是在有意識地回返我們的童年創傷,並且公然地將它攤開在大眾眼前——這樣的寫作很私密,但也正是那些私密的部分,帶給故事和人物們那樣深刻立體的真實性。

  儘管如此,這樣的「真實性」是以我們的脆弱換得的,因為我們的努力和勇敢,時常將我們暴露在書評或回饋的傷害風險中,無論是來自於與我們的人生體驗差異性較大的當事者讀者,或是無法與我們的體驗共鳴或理解泛自閉光譜思維模式的非當事者……我明白,當我們將自身推向外界以訴求被聽見/看見,難免會遇到與我們意見相左或不喜歡我們的人;然而,這些理性的認知並不能抹去做為一個擁有RSD(且可能很嚴重)的神經非典型作者所感受到的傷痛。

  我很想請問Jackie是如何面對RSD,尤其當你的故事和人物與你如此貼近?


Jackie:

  嗨,Miya。謝謝你邀請我做這個訪談,也謝謝你說了那麼多《Something More》的好話。

  很遺憾地,拒絕和批評是選擇將作品向外推展的創作者必然遭遇的情況。有時,我覺得我好像越來越習慣那些拒絕與批評,而大多數的時候,相較以往我可以比較淡然地面對那些狀況(或許見多就習慣了?);然而偶爾,我可能會看到一個非常嚴苛的書評,或是受到編輯的拒絕,而我會感到整個人都垮了,開始懷疑自己、懷疑一切。

  我相信絕大多數人都不喜歡拒絕或批評,而我無法代言他人對於這一切的感度;我只能以我自身經驗出發,而對我而言,拒絕與批評真的可能帶給我非常大的困難。

  即使我可能擁有十個讀者的讚美,我還是只會看到那一個負評,並且聚焦在它上頭。我很希望我不要這樣。我希望我能意識到對於我的作品的拒絕,並不代表對於「我」或是我的創作技巧的批判。

  最近,正好有人說過,你的書被拒絕了,只不過代表有一個人不喜歡你的書。這有什麼呢?對吧?我也有很多我不喜歡的事物啊。打個比方,George Lucas會在意我完全對《星際大戰》系列沒有興趣嗎?NFL會在乎我覺得足球很無趣嗎?那些奇幻小說作家可能因為我永遠不會想讀奇幻作品而難過嗎(因為我是個對於喜好的作品類型很專注的泛自閉光譜讀者)?

  我想,他們不會介懷的。

  而我需要停止在意那些我很可能永遠不會見到,也不曉得他們名字的讀者,如何看待我的書。我覺得我做得越來越好了,我真的有所進步。而我想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我真的接觸了很多拒絕與批評。

  拒絕與批評在一個作者的各種階段都會出現,比如投稿給出版經紀人的時候、出版經紀人把你的書投遞給出版社編輯的時候、書推出後面對讀者的時候、專業書評家讀了你的書的時候、當你被推薦書單或作者活動忽略的時候。

  做為一個作者,你不可能逃過拒絕或批評。我們必須明白,每一個作者,無論他在哪一個狀態,是有名還是剛起步,都可能遭受拒絕與批評。或許,知道其他作者也經歷這樣的情況,我們也會感到稍微不孤單。

  我時常會感覺到,當我被拒絕後,我整個人的存在都被批判了。這是一個泛自閉光譜者在人生進程中很常會感受並遭遇的狀況;但其實,只是有那麼幾個人不喜歡我的書,而他們選擇去讀別的東西。而我也應該向前進。

  閱讀偏好是很主觀的。我應該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回事,因為我雖然喜歡某些熱門的東西,我也常常喜歡那些一般人可能根本沒聽過甚至覺得很糟的小眾冷門事物。並不是因為別人不喜歡,就會剝奪我對那些事物的喜愛。



Miya:

  做為一個巴勒斯坦裔的加拿大作者,你在一個優先給予白人以及健常者出版機會的業界裡,你曾提及書寫泛自閉光譜主角,再加上探討非白人群體的文化差異等議題的難度。你在那時的社群貼文提到,「作者越是選擇放入被視為『小眾』或『冷門』的元素,作品收穫的回饋也就越顯苛刻。」

  在這個格外在乎作品娛樂性、大眾性、易讀性,而對於具有倡議與探討生命議題性質的小說較不偏好的時代,是什麼讓你仍然希望透過主流/傳統方式出版你的著作,即使你知道這個過程會充滿困難?


Jackie:

  嗯,我想這兩者(娛樂性和倡議性)並不見得互斥。

  一個作品可以同時兼具娛樂性與教育意義。但我認為普通大眾讀者可能沒有意識到這兩者是能共存的。

  大眾讀者拿起我的書、翻到背面閱讀簡介,並且看到「巴勒斯坦主角」一詞,而或許,下意識地他們就有點點打消了閱讀念頭,畢竟他們如何想像自己能與一個巴勒斯坦人共鳴呢?接著,他們再往下讀,看見「泛自閉光譜主角」,便開始想,「噢好吧,這看來不會是我想看的類型」,並放下了書。

  然而,那些最終願意閱讀我的作品的人,時常告訴我他們覺得故事/人物多麼引發他們的共鳴。這當然是很棒的事!或者有時讀者其實無法與那些劇情共鳴,但他們能夠同理我的主角遭遇的困境。

  很遺憾地,絕大多數的讀者很難認知到,一個小眾族群作者(包含但不限:原住民、LGBTQ+、身心障礙、有色人種……等)的作品,可以同時兼具娛樂性併發人省思,因為這些讀者直覺地想要閱讀他們能立刻代入的主人翁的故事,並且忽略了——他們確實也可能與那些和他們長得不太相同(膚色),或和他們有不同人生體驗(或腦迴路)的人們的故事。

  我們要怎麼改善這樣的狀況呢?坦白說我不知道。

  或許,出版界必須推行更多樣化的作品?但同時,他們也要放入足夠的心神和資源去推廣、行銷那些小眾作品。給予這些作品能夠被看見的空間、和更多人談論這個作品。口耳相傳也是很有幫助的。如果你讀到非常喜歡的小眾作者作品,可以多多和大家分享。每個讀者的熱情推廣,都能夠帶來很大的改變。



Miya:

  在你的其中一則社群貼文中,你提到正式出版後突如其來的負面情緒和焦慮。

  我曾經感受到這樣的心情,並且覺得很孤單、不曉得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遭遇到。

  我想,出版的旅程真的是跌跌撞撞,特別是在主流/傳統出版社出書時。

  我固然對於能夠在主流/傳統出版社出書滿是感激,對於算是台灣大出版社之一的遠流出版社願意出版我的拙作我至今仍非常感謝(我出的是紀實性、自傳類的,不是小說,我覺得小說要被出版又更加困難);然而,當年我完成了那本書的新書發表會和各式宣傳時,我突然感到很迷惘和焦慮,而我不知道我如何能繼續做一個「稱職」的文字創作者(我仍努力主動、積極地自行尋求訪談、推書、演講等機會,但這對內向和有RSD的我而言一直是很難的事情)。

  如果你願意的話,能否請你分享你正式出版後的那些迷惘感受呢?


Jackie:

  我覺得正式出版後的那些焦慮和低落感受是無法避免的。

  對我而言,找到在出版界和我有同樣情況並能互相理解彼此困境、可以一起聊聊的夥伴是很有幫助的!作者之間的互助網是很重要的。

  同時,我也分享了一點點感受在社群網站上。但我不能說得太多,因為我不想要無意間說出什麼傷害到他人的話(這尤其是泛自閉光譜者常見的情況——儘管沒有惡意,卻可能還是無意間造成傷害)。

  當時我分享那些,便是想要讓其他作者知道,他們並不孤單。

  正式出版後的自我懷疑與灰心感受,是常見的。



Miya:

  你時常在社群上討論到,一般神經典型者(neurotypical)如出版商、編輯、讀者等,不應該在閱讀泛自閉光譜等神經非典型(neurodivergent)創作時(尤其是那些以泛自閉光譜者為主角的作品),抱持與普通作者的作品同樣的期望與標準;同時,你也提倡提升泛自閉光譜作者聲音/敘事的能見度。

  你的文字總是溫暖了我、讓我知道我在寫作的過程並不孤單。

  我認為,英語系國家(此泛指英美加紐澳)的主流/傳統出版界對於聆聽並給予泛自閉光譜等小眾創作者機會這件事,是相對進步和開明的(但我明白,即使已經有所進步,還是有很多作品無法被看見和重視);然而,在台灣,身心障礙當事創作者的權益與聲音,很少被談及或受到傾聽。台灣目前對於原住民文學以及同志文學的當事創作有一定程度的重視,但在身心障礙創作的方面卻沒有太多當事者作品(台灣還是有出版一些當事者著作,但多以非虛構文學、工具書等為主,且大多比較聚焦在男性、典型的呈現,小說幾乎未曾見到,或多為非當事者書寫)……

  出版界、編輯與讀者有他們對於「何謂『好』的寫作」的一套既定看法,而那個「好」通常可能是建構於神經典型/一般人的視點(比如「Show Don’t Tell」)。當一個作者的寫作方式偏移大眾認定的「好」,那麼那當然就是「不好的」、「技巧缺失」的寫作,並且不會被認可或出版。

  我想,大眾也更可能去相信那些既有的刻板、偏見的障礙呈現,尤其那些被主流作品過度使用的(天才自閉症者、多為男性的主角、無感情或無同理心……),並且把那些呈現視為「障礙的真實樣貌」。人們甚至可能以這些「常見呈現」作為標準,去審視、批判那些非典型、較為內化的,或是女性/非二元性別者的障礙呈現,認為那些呈現與印象不符,因此等同於「不正確」的。那些來自當事創作者的呈現,反倒被指責為「太過自省」、「太過重複」、「太過敏感」、「太過煩人」……而人們可能要求泛自閉光譜當事作者去「改變」他們的寫作或「改寫」他們的人物(寫得更符合刻板印象中的障礙樣貌)……

  對於許多泛自閉光譜作者而言(包括我自身以及其他曾分享過自己寫作歷程的當事作者們),這就彷彿我們的泛自閉光譜特質/身分再度被審視並受到拒絕/批判。

  想請問Jackie,你會希望讀者大眾與出版業界能做些什麼,或如何更好地去穩固當事創作者筆下的真實性,並減低健全主義與刻板誤解的產生?


Jackie:

  我不是很確定,協助倡導眾人更願意接納我們的作品,究竟是不是泛自閉光譜作者的責任。這也是為什麼我不去寫那種「帶有特定倡議目的/教育意義」的故事。

  我不想要教育讀者該如何剖析一個文學作品。我不是他們的老師或母親。

  坦白說,我也只是在寫我個人的體驗,就只是我這一個個體的生命經歷。所以這並不會讓我成為巴勒斯坦人或泛自閉光譜族群的代言者。

  我的個體體驗和他人的(或大眾印象中的)不完全吻合,也不代表人們可以就此否定我的視角和感受。並不是因為我對巴勒斯坦或泛自閉光譜的體驗不符合多數,我就變成一個「錯誤的」或「不好的」巴勒斯坦人(或泛自閉光譜者)。我們不應該被如此要求契合他人的想像。

  事實上,如果部分讀者本就不願閱讀或去思考刻板外的可能性,那我就算再怎麼說明或倡議,並不會改變任何事。

  然而,我確實相信,當書架上能有更多多元化、小眾的書籍,當這些作品能進入大眾視野並成為選擇的一部分,或許讀者們就會比較有意願給這些故事一個機會、並減少聚焦於作者或主角和他們的差異性,而是更去看到故事的本體劇情是否能吸引他們。



Miya:

  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想請問Jackie有沒有什麼想對還在努力讓他們的聲音被聽到的泛自閉光譜作者們說的(尤其是在艱難的主流/傳統出版界)?

  真的再次感謝Jackie抽空回答這些問題,我真的很感謝有你的參與!


Jackie:

  如果你有想要寫的故事,那就把它好好寫出來吧。

  不要去擔心你的呈現是否「正確」。只要你在故事裡投注的是你個人想要放入的真實體驗、那些生命經驗來自於你,就不會是「錯誤的」。

  也謝謝Miya的邀請。

  祝福你的寫作之路能順利。

  我很高興你這麼努力地為泛自閉光譜作者們發聲!





ORIGINAL ENGLISH VERSION


I’m very glad to have invited Palestinian-Canadian YA writer Jackie Khalilieh to do this written interview with me.

Jackie is the author of Something More, a YA romance/coming-of-age story featuring autistic 15-year-old Jessie and her journey to growth, love, and self acceptance. Ever since I heard about this book, I immediately preordered it and once I got it, I read it quite quickly. (Recently I’ve also done a new re-read, and realised again, how I resonate with Jessie’s journey).

I’m fascinated by the 90s (being born in 1996), I’m often seen as the “boy crazy” girl in my teen years, as I was an undiagnosed autistic person at the moment, and was often rejected and ostracised by peers, I wanted to be loved so bad I would fall in love (or become obsessed) with the first person who’s kind to me or was willing to talk to me.

Many of Jessie’s personalities and struggles feel so relatable and there are so many passages in Something More that I absolutely adored.

Jackie has recently published her second book You Started It, now available in physical bookshops and online.

What made me want to invite Jackie, aside from her wonderful debut YA, is that she often evokes the importance of autistic/neurodivergent voices in publishing, and shares her thoughts about how ND writing differs from neurotypical writing. I’ve quote-translated some of her wonderful insights from her older social media posts (with Jackie’s approval) and included them in my self-published coming-of-age’s introduction.

Today, I’m going to talk with Jackie (via writing of course) more in depth about her thoughts around authentic autistic writing, being a neurodivergent author in the traditional publishing world, how she deals with Rejection Sensitive Dysphoria (RSD) as a writer, and more… These are topics rarely talked about in the publishing/writing world in Taiwan, and that’s why I find it important to do this interview.

Thank you so very much for accepting my invitation, Jackie, I’m truly happy and grateful.



Miya:

As autistic writers, we tend to give all of ourselves into our works - we use our own experiences, we create the main characters as some sort of soul twins of ourselves. I once read in one of your social media posts that this process is like revisiting childhood trauma but in a more public way - it’s very intimate, yet it’s our own experiences that give the stories and the characters their authenticity.

However, it’s the vulnerability in the authenticity we put so much effort into that often leaves us hurt by critiques, by readers whose experiences vary so much from our own, and those who are neurotypical and simply can’t think the way we think… I understand that when we’re putting ourselves into the world to be seen, there surely will be critiques and people who disagree, but still, that hurts a lot especially when you’re a neurodivergent author with severe RSD.

I wonder how you managed to break through the feeling of RSD, when your story/character reflects so much of “you”?


Jackie:

Hi, Miya. Thanks so much for inviting me into this conversation and for the nice things you have said about Something More. Unfortunately, rejection is a big part of being a writer who chooses to put their work out in the world. Sometimes I think that I’ve gotten used to the rejection, and most days, things fall off my shoulders much easier than they used to (exposure therapy maybe?), but once in a while, I’ll see a really harsh critique of my work or receive a rejection from an editor, and I’ll feel crushed, suddenly doubting myself, my ability, my skills, everything. I believe all people are sensitive to rejection, and I can’t speak for how all encompassing other people feel the sting of rejection, all I can speak to is my own experience, and it can be really difficult. You know, I can see ten positive things about my books and then I see one negative, and that’s the one my brain chooses to focus on. I wish it didn’t. I wish I could understand more fully that a rejection of my book isn’t a rejection of myself or my skills. Recently, someone said a rejection of a book just means that one person didn’t like your book. So what? Right? There’s so many things I don’t like. Like, does George Lucas care that I have zero interest in ever watching a Star Wars movie? Does the NFL give two f’s that I find football boring? Do fantasy authors get hurt feelings because I’ll likely never pick up a fantasy novel? (because I’m autistic with a spiky profile and I have no interest in that genre) No. And I need to learn to care less about what people who I’ll never meet or know the names of think about my books. And I’m getting better at this, truly, I am. And I really think the reason is because I have been exposed to a lot at this point. Rejection on the querying level. Submission level. Reader level. Professional reviewers. Being left out of lists, panels, events. There’s no way to avoid rejection as an author. You have to accept that all authors, at every stage and level, experience it. In a way that makes it easier. It can be easy for me to slip into thinking that rejection means that I’ve been rejected as a human, a feeling most autistic people have experienced multiple times, and in crushing ways, but logically, it just means someone didn’t like my book and they’ve moved on to the next. And so, I must also move on from that. Taste is subjective. I should know this more than anyone because while I do love popular things, I’ve also tended to love things that most people have never even heard of or think are terrible. It doesn’t take away the love I have for something just because someone else doesn’t like it. 



Miya:

As a Palestinian-Canadian author in an industry that often prioritises white, abled voices, you’ve evoked the difficulties of writing a neurodivergent story, and on top of that, adding other intersections such as cultural differences and point-of-view from people of colour, and the more “differences” and “niches” you put into your story, the harsher the world would be towards the work.

In a world where entertaining stories hold more space than more meaningful works with self-advocacy tendencies, what makes you still want to write and publish your stories, knowing that the journey would be hard?


Jackie:

See I don’t think it has to be one or the other. Work can be both entertaining and meaningful. I just don’t know if the general public, who gets pulled into reading certain types of stories, quite grasps that. They pick up my book, read the back cover and see “Palestinian” and maybe, unconsciously, they retract slightly, because how could they ever relate? And then they keep reading and see “autistic” and think, not for me, and put it down. And those that do end up reading my books, often note how relatable the characters are. Which is great! And maybe sometimes they can’t quite relate, but they’re able to sympathize with the struggles my characters go through. Unfortunately, most readers will never come to realize how both entertaining and meaningful books by marginalized authors are because they innately want to read stories about people they can see themselves in, not realizing that they can also see themselves in people who may look different or have different lived experiences. How do we combat this? I don’t know. Publish more diverse stories. But also, market those stories. Give them prominent shelf space. Share the book with others. Word of mouth can do a lot too. If you’ve read a book by a person of colour or a marginalized person that you think is under hyped, do the hyping! Every little bit helps!



Miya:

In one of your social media posts, I saw you talk about the negative emotions and anxiety post-publishing.

I’ve once felt that too and I also always wondered if it’s only me who felt that way.

I think there are many obstacles that we could face when publishing, and especially in traditional publishing.

I was of course very grateful to have such opportunities to have my manuscript accepted and published in one of the biggest publishing houses in Taiwan (it’s a memoir though, not fiction, I think fiction books are more difficult to get published). Yet when I finished THE book launch event I suddenly felt lost and upset and I didn’t know how to continue as a writer.

If you are willing to, would you please share your own experiences regarding the post-publishing feelings?


Jackie:

I find the post publishing lull is inevitable. For me, what works is finding people within the industry, who understand my feelings, to speak to, to vent with, to commiserate with! Community as a writer is really important. And I also share a bit online. Not too much, because you don’t want to accidentally say too much or hurt someone’s feelings (which is a real risk as an autistic person with good intentions), but more so to let other writers know they’re not alone. That this is a common occurrence after publication.



Miya:

You often talk about how neurotypical audiences (publishers, editors, readers… etc.) should not hold the same expectations for books written by autistic authors (with autistic main characters), and you often advocate for the visibility and importance of neurodivergence own voice works.

Your words always encourage me and let me know that I’m not alone.

I think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in mainstream English-speaking countries (US, Canada, UK, Australia… etc.) are more advanced in listening to and accepting ND voices (even though I know it’s not good enough yet and many good writers and stories are still overlooked because they are “different”); however in Taiwan, the importance of own voice works by disabled authors has rarely been discussed and cared for. Taiwan is doing better with LGBTQ+ and indigenous literature and cares about own voice in these domaines, but almost nothing in the disability field (there are some own voice books, but mostly non-fiction and memoirs, and very male-centred and sometimes even quite stereotypical)...

Publishers, editors and readers in Taiwan have their view of “what's ‘good’ writing”, and the definition of “good” is too often neurotypical standards (“Show Don’t Tell”, for instance). When it’s different from their belief of “good”, then, it’s “bad writing” and would not be accepted/published.

I think people also tend to believe more in the stereotypical or even biased representations that are overly used in mainstream works (e.g. savants, male-centred… etc.) and think that those are the “real” situations, they might judge a non-typical, more internalised/masked experiences of AFAB or non-binary individuals and also critique our voices as “too introspective”, “too repetitive”, “too sensitive”, “too annoying”... etc. and they want autistic writers to “change” their writing, their characters…

For many autistic writers (myself and many others who have shared their writing journey) it’s as if our autistic selves are being questioned and rejected, again.

What do you wish the general public and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could do better (or more) to ensure authentic neurodivergent voices and avoid ableism?


Jackie:

I don’t really know if it’s our responsibility to teach others how to be receptive to our work. It’s why I don’t write novels with “lessons.” I don’t want to be responsible for teaching readers how to read critically. I’m not their teacher or their mother. Honestly, I’m writing from my experience and perspective. JUST ONE. Which doesn’t make me the ambassador of Palestinian or autistic people. It also shouldn’t invalidate my experiences either. I’m not “wrong” or “a bad Palestinian” just because my experiences are different from other autistic or Palestinian people. We shouldn’t be held up to these impossible standards. And the thing is, if readers already don’t want to make that effort, me telling them what they should or shouldn’t do or think while reading isn’t going to help or change any of that. I do believe, naturally, by seeing more diverse books on the shelves, readers will eventually (hopefully) be tempted to give a story a chance, focusing less on who the author or MC is, and more on if the actual storyline appeals to them. 



Miya:

This will be the last question!

Do you have anything you want to say to encourage fellow autistic writers who are still fighting their way to get their books published (especially in the traditional publishing industry)?

Thank you so much Jackie for taking the time to answer the questions, I truly appreciate your participation!


Jackie:

If you have a story you want to tell, then tell it. Don’t worry about getting the rep right. As long as you’re writing the story from a place of lived experience, you can’t be wrong. <3

Thank you, Miya. Good luck with all your writing. I appreciate you being such an advocate for autistic writers!

2025/11/18

【翻譯】voids bunny談神經多樣性、去病化,以及為什麼泛自閉光譜者(亞斯)應該團結

  這篇文章感謝社交媒體Bluesky上的使用者voids bunny撰寫,並授權我翻譯、轉發到我的部落格。

  原始貼文請見此連結(但可能需要登入Bluesky才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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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時常看見泛自閉光譜社群因為以下兩派的論點而顯得緊繃:

  一、希望神經典型者(Neurotypical、一般人)能夠停止將泛自閉光譜病理化/渴望去病化。

  二、希望能獲得應得的協助和支援,因為他們認為泛自閉光譜是一種病症與障礙。

  稍早,我讀到一篇文章,敘述神經多樣性的觀點如何傷害「真正」的自閉症者,並且將自閉光譜的困境簡單化、讓它彷彿變成「只是一種人格特質」。

  那篇文章的作者表示,希望能夠回去使用功能標籤(functioning labels),並使用「重度自閉症」一詞(譯註:在許多國家,已捨棄過往的高/低功能、重度自閉症等名詞,轉為以協助需求Support Needs的方式劃分三個level去表達泛自閉光譜當事者的狀況;許多人因為功能標籤與納粹優生學的關聯性,以及因為功能標籤給他們的「去人性化」的感受,而呼籲停止使用)。

  該文章希望讓泛自閉光譜回到一個「需要被照顧和協助的障礙症狀」,而非一個「當事者可以感到驕傲、喜歡自己的『不同之處』」。

  文章原作者認為,如此一來,那些「真正」的泛自閉光譜者,才能夠得到他們需要的幫助。

  泛自閉光譜社群理的緊繃狀態,也時常在當某位倡議者想要以相對「正向」的方式表達自身經驗、解釋泛自閉光譜特質與行為時發生。這種情況下,另一派當事者總會跳出來,表示「泛自閉光譜只帶給他們困境和痛苦」。

  事實上,我兩種觀點都不反對。

  泛自閉光譜確實是一種障礙(disability)。

  某些人會認為障礙等於「只是一種社會性/社交相關的困難」。因為我們活在一個神經典型者居多的世界,且這個世界不見得願意協助和理解我們。

  這樣的想法有些許真實性存在,但那並不是完整的事實。

  對許多泛自閉光譜者而言,泛自閉光譜以及其他隨之而來的(譯註:無論ADHD、CPTSD、RSD,或其他日常困境),在一個理想的/完美地給予我們所需的支援的世界,還是可能會為我們造成困擾。

  我理解當我們每天都感覺到各種困難時,伴隨的生氣感受,尤其當這樣的人們聽到某些倡議者在宣傳「泛自閉光譜是個『超能力』!」

  當我只是去超市採買就會崩潰,我不會覺得我的障礙是一種美好的「超能力」。

  長期的頭痛(譯註:可能來自過多的感官刺激、焦慮等)、腸胃的不適(譯註:很多泛自閉光譜者也常常有腸躁症或各種胃部的問題)、總是因為日常步驟的各種改變而焦慮,還有那些感官導致的困難。這一切都不讓人們覺得「美好/正向」。

  這完全不「好」,如果這是「超能力」,那我的超能力真的很爛。

  但,這並不代表一切都是負面的。我喜歡我自己,而少掉泛自閉光譜的特質,我也不會再是「我」。

  就像人生中所有大小事,都時常好壞參半。

  同時,我覺得那些想要復活功能性標籤的泛自閉光譜者,是過於天真的。我不care神經典型的一般人怎麼看。

  功能性標籤並不會為我們帶來更多或真正的協助和理解。

  在現代泛自閉光譜歷史的洪流裡,有一個主題不斷地重返——神經典型者/一般人(譯註:「專家/學者」、不同派別的家長、帶有刻板印象的大眾……等)渴望將我們分門別類、分裂成兩個組別:

  一、那些可以受資本主義使用的

  二、那些無法被資本主義利用的

  對於第二組的人們而言,社會給予他們的,往往不是支援和理解。更多時候,第二組人會受到優生學的淘汰、受到滅絕。

  你身處什麼樣的社會環境呢?是那種「噢,你是那些『真正的』自閉症患者嗎?拿去,我們給你所有的支援和協助」的烏托邦嗎。

  因為,我所存在的環境,是一個法西斯主義當道、仇視身心障礙者的地區。

  神經多樣性的觀念與主張,並不只是自我感覺良好的自由主義胡謅。

  正因為身處一個「差異性」可能導致偏見甚或死亡的環境,我們才更需要倡導去病化。

  因此,即便我明白這些討論在泛自閉光譜當事者社群引發的緊繃,也認同泛自閉光譜確實是個「障礙」,而我們需要一些支援、協助與理解,才能生存。

  同時,持續地病理化、異化泛自閉光譜,可能導致社會將我們剷除。

  在這樣的世道下生活是很遺憾的,而我明白這些事情沒有一個簡單解套的方式。

  但無論如何,我認為,讓泛自閉光譜當事者彼此分化,並不是個好方法。

  我們需要彼此。

  某些當事者的生命過程中缺少獲得需要的協助或支援,並不是其他相對需要較少協助的泛自閉光譜當事者的錯

  這樣遺憾的情況來自於一個充斥健全主義思想的社會,他們認為我們的存在是種累贅,並認為我們的生命是不值得存在的。

  真正重要的是:我們在泛自閉光譜的社群中,該如何幫助彼此?

  我們該如何在倡議的時候,盡可能地確保我們沒有讓我們的聲音蓋過其他人的、忽略了其他與我們不同的體驗?

  我們要如何確保所有泛自閉光譜者的需求和困境都能被好好正視?

  讓神經非典型者將我們劃分為是否「對社會有用」和是否為「累贅」,並不是一個解方。

  即便對於擅長偽裝/high-masking的人,當他們經歷了泛自閉倦怠(Autistic Burnout),都可能讓他們從Level 1降到Level 2(譯註:Level 1是被醫生評判為最不需要協助的一群泛自閉光譜者)。

  為何我們要回去使用一個不希望我們存在的健全主義社會給我們的分類?

  「低功能自閉症」這樣的詞彙並不是一個免死金牌、能讓我們得到更多的幫助,反而更可能讓我們成為箭靶。

  而其他與我們體驗與困境不同的泛自閉光譜者,並不是我們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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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澳洲的朋友Lilly在和我談到這類議題時,也推薦了另外兩個可以關注的倡議者名字:

  一、Steven Kapp

  二、Shannon Rosa

  兩位都是支持神經多樣性,並在倡議領域努力的人。尤其Shannon Rosa女士本身是一位亟需協助(High Support Needs)的泛自閉光譜孩子的家長。

  我也查到這兩位的一些著作與訪談(全為英文),如果各位感興趣的話可以閱覽。

  Deficit, difference, or both? Autism and neurodiversity(Steven Kapp的論文)

  In Conversation with Shannon Des Roches Rosa: Author, Thinking Person’s Guide to Autism(Shannon Rosa的訪談)

  Debate on Neurodiversity with Shannon Rosa and Matthew Belmonte(Shannon Rosa的線上演講)

2025/11/11

《冬雨裡的向日葵》電子書已成功上架讀墨!

 哈囉大家,好久不見,我是MIYA(小太陽)。

好開心終究還是如願於生日當天上架了電子書版本的《冬雨裡的向日葵》。

只有使用讀墨平台上架(但讀墨似乎也可以連結到Google和Apple的電子書,所以未來會再研究看看這個部分)。我也嘗試申請了ISBN,希望能順利通過。

https://readmoo.com/book/210426080000101

歡迎大家幫我分享給可能會對這個故事感興趣的人們。

非常謝謝你們。

也偷偷祝福我自己還有故事的女主角杜日恆,生日快樂🎂



2025/10/29

「哈囉,友人在嗎?」27 訪談《微光》作者雪倫

  好久沒有邀請欣賞的人們來「哈囉,友人在嗎?」這個筆談專欄了,尤其是並非身旁朋友的人士(我甚至在思考是否應該把這個筆談系列的標題換一下,即便最初是從朋友開始訪談,但後來陸續也因為私心,鼓起勇氣邀約了各式領域我欣賞的對象,有創作者前輩、演員、議題倡議者、音樂人……等,也實在非常感激一些我認為難以觸及的厲害的人們,卻願意二話不說爽快地答應我的邀訪,真的無比感激。

  在「哈囉,友人在嗎?」第27篇訪談,我邀請了我非常喜歡的作家雪倫。很謝謝雪倫迅速地答應了我的邀約(收到回覆時我開心地在原地跳了三下)。

  我還記得第一次讀到雪倫的書。

  那時第一本購入的雪倫小說,是《我等你,直到你懂我的孤寂》。那年十七歲的我,對於二十九歲女子為主角的故事充滿著好奇與憧憬。我還記得那時書上的宣傳語稱雪倫為「OL心聲代言人」,也是因為對「OL」族群的好奇,使得我對這句話印象非常深。

  當年的我太想長大、太想要知道長大的世界有什麼樣的可能性,所以我捧起了雪倫的書。

  後來我也陸陸續續看了雪倫的其他著作,但總是第一本遇到的故事最令我印象深刻(於我算是「初戀」一般,即便雪倫後續的作品我也都很喜歡,但想到作者會立刻想起和想推薦給他人的,似乎時常還是我自己第一次讀到的那本)。

  不過,暑假回台在逛書店時,在新書書架上看到了雪倫的《微光》時,我的「初戀書」魔咒被打破了。

  看完《微光》的簡介,我立刻就把它帶回家。

  不僅僅是因為,如同國中時代想知道二十代女性的視點;進入《我等你,直到你懂我的孤寂》的女主角依依的年紀,我也好奇起四十代女性的視點。

  《微光》對我而言是一個很獨特的故事。

  一來,是因為「微光」一詞與我個人的一些關聯,使我第一眼看到這本書就想拿起來看看它在說些什麼;二來,是因為故事的主角簡凌菲,像極了我所想像的、可能的四十代的自己。

  即便雪倫沒有在文案簡介,以及故事當中,確切地提到「泛自閉光譜」或「亞斯伯格」等詞,但在社群的宣傳與內文當中,都有提及主角簡凌菲的「討好型人格」與「高敏感特質」,這也是我把書帶回家的最大關鍵。

  由於年紀漸長,我變得更害羞(?)、退縮,也減少了主動去私訊給作者表達對書籍的喜歡,以及主動邀約不認識的人筆談的勇氣;然而,《微光》讓我打破我的羞怯和各種各樣的擔憂,當時讀完我只想著我一定要把對故事的喜歡告訴作者,因為實在很少看到台灣的小說作品中,能把(疑似)泛自閉光譜的女性主角寫得這樣好、如此自然的作品。

  在故事的初始,雪倫就寫到凌菲對於按表操課的偏執與堅持(文中提及凌菲自認或許有強迫症);以及故事情節裡有過家庭固定相約見面的日子卻未按照原本應該進行的方式導致凌菲的感官/認知超載而近乎潰堤;還有凌菲非常容易相信他人……等細節,都再再揭示了她很可能是泛自閉光譜者的事實。

  在私下和雪倫分享閱讀心得後,也得到雪倫溫暖的回覆,並表示自己也在創作凌菲這個角色時確實查詢了一些相關的資訊,因此讓我升起想要訪談雪倫的想法。



小太陽(下簡稱「小」):

  在此想再次感謝雪倫接受我突如其來的邀約!

  在閱讀《微光》的後記時,有注意到你特別提出自己「從三十歲的輕熟女寫到四十幾歲的熟女」,我對於雪倫能夠在十幾年間持續書寫,覺得非常羨慕也非常厲害。

  第一題很想先問問雪倫,關於書寫二十代末尾/三十代的女子,和書寫四十代的女子,就人物的塑造上,你的書寫心境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轉變(隨著年齡,或是根據不同的角色)?以及,你在塑造這些女性主角時,會否比較習慣以自己當下的年齡去寫筆下的主角?

  會詢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我近期在創作時,意識到自己好像比較習慣寫與自己年紀相近的角色;若是寫比自己小的人物,我常常想不起「那個年紀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作為與反應;同時,若書寫比自己年紀要長的人物,也會擔憂自己生命經驗尚不符合該年紀,因此無法寫出具有說服力的角色。所以很想知道雪倫會怎麼處理人物的設計/年齡。


雪倫(下簡稱「雪」):

  書寫心境對我來說都是差不多的,寫第一個故事跟寫現在的故事的出發點都是一樣的,「想理解人,也想理解自己。」但的確隨著年齡跟心境變換,角色的模樣肯定也會不一樣,要現在我的去寫十幾歲的感情,我已經寫不出那樣的青澀甜美,我一直認為人是階段性任務的生物,有的人可能是三年一階段,有的人可能是五年,甚至是十年,但人不可能不會改變。

我的確會以現在的年齡去設計當下的主角,因為離我最近,我最能同理也是正好面臨相關困境或是危機的時候,或許我本人沒有像角色那麼樂觀堅強,有時候是因為我羨慕,所以想寫;也有時候,是我比角色更懦弱、更卑鄙,才需要她替我活一遍。我跌過的傷、走過的破路,想有個出口,所以寫出來,要是也能當作提醒,讓大家注意到前面的路有坑洞更好。

生命經驗跟年齡並不是完全成正比的。有些人很年輕,就已經經歷很多磨練;有些人平順了一輩子,沒遇過什麼劇烈變化。那不代表誰比較深刻,只是人生的形狀不同。任何一件事、一種感覺,甚至是一種觀察,它就是屬於你自己的生活感受,把這樣的感受用自己的觀點寫出來,就是獨一無二的故事。



小:

  第二題同樣是看到後記而使我想要問的。

  讀到你在後記寫的,「她真是我寫過覺得最煩人,但也最像所有不願意面對自己缺點的人,偶爾寫著寫著,就會忍不住想,哪來的瘋女人?可是看完又覺得,這就是我啊!好像好像我,不管發生什麼事,第一個念頭永遠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讓我很好奇——通常雪倫創作時,會否傾向讓主角擁有你的某些靈魂碎片?(儘管我明白許多作者創作時,通常還是會有意或無意間賦予筆下人物自己的一些特質或相似點;但我也知道有些創作者是竭盡所能地避免在作品中放入過多的自己。)

  想問問雪倫會不會特別加入個人的經驗或性格,還是會比較偏向自然而然地寫出來?


雪:

  我自己來說,肯定是有我自己的影子,或我看過身邊人的樣子,我不是渾然天成,順手拈來的作者,我在寫故事前會做很多功課,會有很多安排,會照著我自己的步驟一步步完成,當然有時候寫著寫著會有脫軌的時候,但只要角色個性有抓住,故事就算會飛,也是會飛到美好且驚奇的方向。

在選擇寫某個角色的時候,我並不會讓他變成一個硬塞的東西,人的確有很多面向,可以活潑可以討厭也可以惹人喜歡或讓人厭倦,那都是在一個合理卻又讓人感到意外的想像,而不是失控。我並不排斥在角色裡放進太多的自己,對我來說那是真實,比如我曾被騙過,所以我理解為什麼會被騙,我也明白被騙之後對自己產生的懷疑巨大到隨時會把自己吞沒,我或許會把這件事寫進故事裡,因為,那種傷心最真切。



小:

  來到我最想問的問題了!

  那就是關於《微光》的女主角簡凌菲的塑造。

  想請教雪倫,是最初就有想要賦予凌菲一些特定的特質/性格/障礙嗎?還是寫著寫著覺得她似乎有些特殊性,才加入這樣的設計?

  也很好奇雪倫在創作簡凌菲這個人物的時候,查詢了什麼樣的資料——因為實在是把(疑似)泛自閉光譜的女性主角寫得太好了……

  目前台灣市面上有的相關主角的著作(單論本土的作品),絕大多數都還是過於刻板,且許多仍是典型的男性主角,或是偏向兒童化的書寫;但凌菲做為一個四十代女性,我覺得她的人物設計細節,總讓我想到現實生活中真的認識、有泛自閉光譜特質的四十代女性朋友。

  我真的非常喜歡這個故事,以及凌菲這個角色。


雪:

   其實,一開始我沒有特別設定她要是所謂的任何光譜角色。我只是想寫一個太努力、太理性、太不允許自己崩潰的女人,人生的課題在於「控制與秩序」,因為無法控制別人,她選擇控制自己,在自己能允許的範圍裡把所有人照顧好,把所有事做好,所以她要靠時間表、清單、生活儀式感去維持世界的穩定。一但只要秩序被打亂,整個人就會亂掉,如同現階段某個程度的我。

很多不安的人,都很努力想要把自己活得跟別人一樣正常,所以選擇偽裝,某種程度也是戴上了社會面具,其實非常耗費能量,在寫她的時候,我也是在了解自己,我沒有打算讓她成為任何一種象徵,就像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需要活在框架裡。

我只是想讓她代表,那些被誤會為太理性、太冷、太難相處的女性,並不是冷漠,而是只敢在自己內心裡澎湃與付出,用她們自己的方式來跟這個世界相處,並希望,這個世界能多給她一點善意跟溫暖。讓那些撐著的人,被看見也被理解。



小:

  第四個問題是我私心作為創作者,很想要請教雪倫的!

  想請問雪倫,如果你在創作上遇到了瓶頸(卡稿、自我懷疑、手感不佳、即使有想寫的東西卻完全無法產出……等),會如何面對這些困境?

  不曉得雪倫有沒有什麼驅散創作困境的SOP,或是能夠建議其他在這樣的狀態的創作者的?

  謝謝你!


雪:

  寫不下去的時候,我會放著,去做別的事,等想寫了再寫。

但如同我前面說過的,我是一個前期做很多功課的人,我知道自己要寫什麼,大部分都是會順利寫下來,會改來改去,大多都是我發現有讓我更想寫的東西,我才會回頭重寫或重改,我是個目標很明確的人,我今天要寫這個角色的故事,我就會先讓它長好,再為它填寫血肉。

然後,很老套的,就是多讀,多看,多感受。

我之前是會給自己每天的功課,比如今天要寫三千字,就是得要寫完,但現在的我,沒有那麼強迫自己了,寫故事應該是件快樂的事,我是用我的熱情在書寫,不必要用痛苦燃燒,也不是交作業,即便我今天也很想要快點交稿,我還是不會勉強我自己,強摘的果子不甜,是有它的道理。



小:

  來到了最後一題!是我以前會詢問每位受訪者,但現在比較少用上的——想請雪倫和大家推薦三本你目前最喜歡的書,或是你正在閱讀的書。


雪:

  最喜歡的三本嗎?

第一本一定是自己最新出版的那一本(現在是微光,接下來可能會換。)一定要愛自己的作品,才有可能繼續寫下去,不管它好不好,都是我的寶貝。

第二本是我最近剛讀完的渺小一生,基本上這樣的故事架構就是完全中我,我寫的是女生友情,渺小一生寫的是男性友情,而且還是四個人的一生,我個人非常喜歡,很多人讀完覺得心情會差,但我反而心情很開闊,雖然有些哀傷但卻也好燦爛的一生。

第三本是我正在讀的軌道,莫名很喜歡,但因為還沒有讀完,所以也不知道怎麼跟大家分享。

不過,沒有我不喜歡的書,只有當下有沒有讓我有感覺的書,現在讀來毫無感想的書,或許明年再讀就不一樣了。



小:

  真的再次感謝雪倫答應這個邀訪。

  能夠訪談喜歡的作者總是讓我充飽電。

  我最近也在社群看到雪倫分享你家的貓咪,超級可愛的。我沒有養貓,但我總是想像在心情不好或是寫作卡關的時候,若能抱著貓貓或是有牠們監(催)督(稿),我應該會比較有動力,嘿嘿。

  謝謝雪倫,很期待未來能再看到你的新作品!等我回台灣一定會去書店找找的。

  祝福你有美好的年底!


雪:

我也很開心有筆談的機會,透過問題,也像再重新整理過一遍自己,這種感覺很美好珍貴,謝謝Miya,祝妳天天順心,健康平安。

2025/10/16

《冬雨裡的向日葵》原創鋼琴組曲

  我終於找到機會,把2025.08.09在淡水的分享會活動過程使用的原創樂曲上傳到YouTube了。

  我徵得了非常喜歡的繪師白享瓜的同意,把之前和瓜委託的繪圖用在影片裡。我真的非常喜歡瓜的畫風,好喜歡好喜歡!

  之前朋友在噗浪上看到了瓜開的轉蛋台(使用噗浪上的虛擬幣獲得的繪圖/音樂/文章等服務通稱為「轉蛋」或「噗轉」),認為我會喜歡畫風,便鼓勵我去轉轉看。

  結果我轉出了一張完全符合我心目中的《冬雨裡的向日葵》男主角蘇智惟的繪圖(把他的溫柔、穩重的氣質都表達出來了嗚嗚嗚)。

  後來我也鼓起勇氣私訊詢問委託,也順利排到了瓜的委託,真的很開心。



  和你們分享影片!


2025/10/14

謝謝Podcast「語言摯聊室」主持人文馨捎來的卡片🌻✨

  今天收到了文馨的卡片🌻✨(已徵得同意放上來!)

  真的很開心。

  對於近日低迷的我而言是一大鼓勵。

  文馨附上的貼紙真的好可愛,摸起來好有質感。

  雖然倡議的路途並非總是順遂,有很多懷疑自己的時刻;但認識文馨,還有我好喜歡的其他倡議夥伴們(有些是在用脆以前就認識的,我相信你們都各自知道我在說誰💙),我感到幸福。

  謝謝文馨(還有大家一直以來無論私下或公開空間)所給予我的溫暖。

  也謝謝聽了文馨邀請我的那一集,表示喜歡的、我知道或不知道的你們。

  也謝謝文馨願意收一本我的小說個人誌實體書,希望那個故事能帶給你一些陪伴與溫暖。

  期待再一起說說話。


2025/10/10

2025.10.10 與神經多樣性相關的有感而發:希望雙向同理障礙和社交迷彩/偽裝能夠更被專業人員以及大眾認知

  本文只是我最近的感受抒發,並不是提供知識型內容的專文,敬請見諒。

  最近深刻地感覺,有關雙向同理障礙(Double Empathy Problem)和社交迷彩/偽裝(Masking)的資訊還未順利進入專業領域與大眾的視野(甚至很少有中文資訊在講述)。

  在Steph Jones的著作《The Autistic Survival Guide to Therapy》當中,同時是泛自閉光譜當事者並擁有心理師身分的她,在書中寫了許多幫助泛自閉光譜當事者尋求專業協助並且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專業人員的建議,我覺得非常受用。

  但同時也感覺到,要讓以學術詞彙/概念拆解、病理化去學習泛自閉光譜為何物的專家學者,甚或使用刻板與偏見認知泛自閉光譜是什麼的非當事者(民眾)去理解到所謂「溝通文化差異並不見得是缺陷」這件事,是非常困難的。

  我感覺,神經多樣性、溝通文化差異、雙向同理障礙等概念,使得一般人很難認同或理解,某部分原因是來於將未知與異己視為負面與錯誤的便利性,而將差異認定為「病症」,進而讓與一般人相異者去進行矯治而嘗試根除那種(其實不見得是負面的)差異性,對於一般人而言更加便捷。

  然而如雙向同理障礙這樣的概念,正好挑戰了這一點。

  長久以來,大眾對於泛自閉光譜有一個很嚴重的偏見——缺乏(甚或「沒有」)同理心。甚至有時候,部分當事者也會如此認定自己。

  但其實已有越來越多的研究注意到泛自閉光譜者並非「缺乏同理心」,而是同理心的表現(就如當事者表情運用的方式),與一般人所期望或習慣的形式不同。部分當事者甚至有著比一般人更為深切的情感同理機制。

  另,許多人也會忽略「同理心」,其實有情感同理及認知同理兩個大方向。部分當事者感到困難的可能是認知的同理心,但情感同理旺盛;相反的我也認識認知同理非常發達,但情感同理較有障礙的夥伴。

  但以偏概全地直接說「泛自閉光譜/亞斯就是沒同理心」,對於泛自閉光譜族群是非常具有殺傷力的指控。

  然而,「同理心缺失/沒有同理心」甚至並沒有被列入DSM-V當中泛自閉光譜的診斷指標。

  同時,2012年起Dr. Damian Milton提出了雙向同理障礙(也看過有人翻譯為「雙向同理問題」)一詞,但這樣的概念在Milton之前早就出現,而近年也越發有相關的研究證實這是個事實,也間接地探討了關於溝通文化差異的部分。

  也有泛自閉光譜的倡議夥伴提供資訊,表示最初提出著名的「心智理論Theory of Mind」的Simon Baron-Cohen,在1980至2000年代,認定心智理論的缺乏是每個泛自閉光譜者必有的問題;然而,隨著如雙向同理障礙的最新理論與研究的出現,Baron-Cohen先生也逐步修正了自己的說法和觀點,並表示泛自閉光譜者可能普遍對於心智理論較有困難,並進而導致認知同理心相關障礙;但Baron-Cohen如今也認同泛自閉光譜者的情感同理心是發展良好的。(感謝泛自閉光譜夥伴提供資訊,以及影片一影片二作為參考)

  夥伴也提供了這篇很有意思的文獻,是Simon Baron-Cohen和Damain Milton的合作論文。

  中文關於雙向同理障礙的文獻真的很少,幾乎沒有(頂多只能網路上搜尋到一些)。

  但方才我稍微查詢了一下,正好讀到這篇,和各位分享。

  伊莉莎白.謝波德(Elizabeth Sheppard)帶領的團隊進行的一項實驗顯示,在觀看影片中人物的反應時,神經典型人群較能夠準確判讀同樣是神經典型人群的反應,而在判讀ASD人群的反應上則更顯困難。而另一項由布萊特.西斯曼(Brett Heasman)帶領的的團隊進行的訪談研究顯示,部分ASD人群能準確預測家人對自己的負面觀感,而他們的家人卻容易高估他們自我中心的程度。

  凱莉安.E.莫里森(Kerrianne E Morrison)所領導的一項實驗真正挑戰了「同理心缺損」的理論。他們讓實驗參與者兩人為一組聊天認識彼此。有的組別是兩個ASD個人相談、有的組別是一個ASD個人與一個精神典型個人、也有的組別是由兩個精神典型個人組成。如果ASD人群真的缺乏同理心,那麼ASD人群之間的談話經驗應該是三種組合中最糟的。然而,事實上,兩個ASD個人之間的互動關係其實不遜於精神典型人群之間的互動。事實上,在凱瑟琳.J.鄺普頓(Catherine J Crompton)所領導的一項研究中也發現,相較於與精神典型人群相處,ASD個人認為與ASD人群相處較為輕鬆與舒適。

  凱瑟琳所領導的另一項實驗更直接的為「雙重同理問題」提出佐證。他們讓實驗參與者玩「傳話遊戲」:這些參與者們八人為一組,研究人員先告訴一個人一個故事,這個人再去告訴另一個人,這個人再去告訴下一個人,以此類推,直到第八個人也聽到故事。爾後,研究人員再詢問這之中每一個人他們所聽說到的故事的樣貌,並衡量故事的細節在過程中的流失程度。組別有三種,一種是全為ASD人群、一種是全為精神典型人群、而第三種則是兩者各半並交互傳話,即ASD個人傳話給精神典型個人,再由精神典型個人傳話給ASD個人。研究人員發現,全ASD組與全精神典型組的流失程度是差不多的,而混合組的流失程度則明顯更高。這項研究顯示,ASD人群的所謂「溝通交流問題」是來自於人群之間理解上的差異,而非ASD人群能力上的「缺失」。

  人們都曉得,照理說,我們本就很難和與自己成長歷程、人生經歷相異性過大的個體共鳴(更何況本就沒有人能完全地了解、共情另一個人);那麼,人們又為什麼會認為自己能夠同理泛自閉光譜者的困境和體驗(或是認定與大眾腦迴路有如此大的差異性的泛自閉光譜者應當要能以一般人可接受的方式展現出同理)?

  當泛自閉光譜者以最自然/自在/本真的方式與非當事者溝通,他們的溝通方式被認定為不正確的、缺損的,因此應該要改變(而我相信絕大多數有這個「改變」能力的當事者,也會真的依循旁人的教導而盡力改掉自己「讓人困擾」的溝通模式);然而,當情況調轉,非當事者真的會以同樣的努力去適應、轉換自己面對當事者的溝通模式嗎?或許有,但整體而言仍是較不常見的。

  泛自閉光譜者的溝通模式,時常會被回以「你們如果這樣那樣地溝通,會對『我們』/多數人造成困擾,所以你要改」(或許不會那麼直接,但潛藏的訊息仍可能是這個)。這樣的潛在訊息,也可能導致當事者更多(無論自知或不自覺的)有毒masking。

  當然,在此我並非反對泛自閉光譜者去學習正向的社交技巧/策略以更自在地與一般人交集,我所感到疑慮的是有毒的偽裝和社交迷彩,那些不得不的生存模式之下的產物。

  我的泛自閉光譜夥伴小呆,昨天正好和我分享了判別Masking和正向地自我調整社交策略的區別,我覺得寫得很好,徵求同意後和各位分享。

  我很認同小呆說的,只要是人,都必定要學習社會化和發展自己的社交能力,這點無庸置疑。但我也時常思考,到底到什麼程度、或是什麼樣的情況就落入了Masking呢?

  小呆的文章讓我反思很多,講解得很精闢。

  另外,我稍早也查到一篇翻譯的文章,關於「不熟自閉症的人對自閉症個案的照顧建議」,覺得非常有意思(偷偷希望如果助人工作者和教育人員都能夠讀過並嘗試實行,那麼一定能夠更精準地幫助到泛自閉光譜當事者)。

  特別節錄這一段:

  跟一般人想像中不同的是,自閉者並非缺乏同理心(這可能是最具傷害性的誤會之一),而他們反而可能對於情緒會過度同理,以至於無法處理湧來的大量情緒而造成當機。自閉者與非自閉者因無法理解彼此而互相誤會,稱之為「雙重同理困境(the double empathy problem)」。一個在非自閉的環境中訓練出來的非自閉照顧者,會同樣的很難同理自閉者的需求。想要了解自閉者對事情有什麼想法,就直接問吧,好過在那邊猜來猜去。直接了當的用語言去確認兩方對治療計畫與目標的理解,有助於凝聚共識。

  我相信,這個部分不只對於醫病關係有所助益,對於親子關係、師生關係、友誼或戀愛關係,都會有幫助的。

  如今大眾似乎還是更傾向聆聽非當事者的「專家」的聲音,而不是泛自閉光譜當事者的敘述——然而,許多個案的證實當事者從內向外的真切體驗與觀察,有時相較僅從外部現象、診斷方針所觀察到,其實有所差距。

  就如同理心議題,大眾從外部看來當事者「缺乏」的,很可能在當事者內部運作(內心活動)裡卻是情感同理氾濫到當機、無法好好反應的狀態。

  我理解並景仰所有在心理學、心理健康等相關領域學習並耕耘的非當事者;我(以及許多的泛自閉光譜者)僅是希望,在探討我們的福祉與給予我們的協助/療癒時,我們的聲音、我們的觀察、我們的經驗,是可以被納入考量的,畢竟最終獲得這些協助/療癒的是我們這些當事者,而不是大眾/非當事者。

  也由衷期盼,台灣能夠有更多neuro-affirming(支持神經多樣性)與創傷知情的專業人員。我知道有不少正在努力地推廣neuro-affirming的療癒場域/方法;但那些還是小眾,並且相對容易被更大宗、主流(但不見得對於當事者最為尊重或有實際幫助)的聲音蓋過。

  如何最大程度地理解當事者的訴求和內心世界,進而提供不會導致二度傷害的應對,相信這對於當事者繼續努力地面對世界,或是往後與非當事者的相處,都是有所助益的。

  近日我的狀態較不好,所以寫這篇文章可能不太有條理(但卻花了我很大的心神和注意力,目前有點電量耗盡)。

  謝謝看到這邊的你們。

2025/10/02

2025.10.02 日記(思緒紀錄)

  因為某些申請法國工作相關事項的緣故,和兒時去過的台灣的兒童精神科那裡的病歷室索取了詳細的診斷資訊。

  在翻閱的過程才意識到原來我五歲多的時候就醫生就有提到ADHD的事情。還有很多紀錄好比動作發展遲緩、感覺統合狀況,以及各種兒時的紀錄。

  看到的時候心情有點複雜,就是,覺得哇當年真的有很多顯著的特徵,但不曉得算不算是被ADHD蓋住了呢?我不曉得。(據悉,ADHD和泛自閉光譜的表徵可能互相mask掉,導致更難被診斷出來)。

  覺得很困惑的是在我十八歲和家人長談,他們告訴我我有感覺統合障礙,但我記得當時似乎沒有提到ADHD,這點如今讓我有點困惑。

  如果我更早知道自己有ADHD,並且像我面對泛自閉光譜一樣專注地去研究這些,會否更早自行意識到泛自閉光譜的事情、進而更早獲得診斷呢?

  並且,關於有ADHD但仍以一般普通生身分就讀融合教育的小學。明明從小就有那麼多困難,為什麼即使是在與特教如此接近的場域還是沒有被意識到呢?

  無論如何,最終知道自己的狀態都是好事,只是突然有點小小的惋惜。

2025/09/28

《冬雨裡的向日葵》心得募集活動02 - 仁澤

  明雅,你好

  今天下午和晚上分兩次閱讀完你的書籍《冬雨裡的向日葵》,很謝謝你創作這本書籍。

  我從這本書裡讀到許多不知道的泛自閉光譜的世界(和專有名詞),主角杜日恆從小一直到大的內心世界,謝謝你敞開這一個面向讓我讀到。剛開始會覺得有點心疼這位主角被如此對待、不被理解,後來慢慢閱讀發現其實是有愛我們的人,好好保護自己;有時還是會很懷疑這個社會,但這個社會是個試金石(因為曾信任喪失,我有時也會覺得很擔心這個人是否可以相信)。

  我從這本書的前半讀到了很多隱形的憤怒情緒,但似乎又緩緩的用安慰自己的述說方式保護自己。

  有時某些深刻的片段常常將我自己的生命經驗帶入,比如總是會擔心說這句話會不會得罪人呀(不說又好難過,說了又真的得罪人),很難直接講出自己的想法,這的確在我的生命裏有不少的困擾。

  很希望臺灣能多多看到這類作品,你寫得很好!

  我其實也很喜歡向日葵(我每次寫卡片都會畫上向日葵,印象中是上完大學的啟蒙法國插畫老師桑希薇Ms.Sung的哲學課,之後就開始畫了),以及淺藍色真的是超愛。

  我當下也有感寫了這首短詩〈 淺藍扶桑花 〉,也送給你。

  祝福日安!

  仁澤 _ 台北市麟光小鎮 20250927(教師節前)


〈 淺藍扶桑花 〉仁澤(太平)

  正式等待著盛開

  天空都停止了呼吸

  凌晨一點二十六分,沒有人

  撐開一道堅毅金光

  月亮都戴起了眼鏡

  海湧都滾滾升起

  扶桑帶有一道血絲的霹靂撐開

  一朵異類於池塘邊,悄然撐開

  一朵淺淺藍的扶桑花

  或者隸屬於異類或是外邦

  沒有什麼該有的標準評判

  這朵花小心的撲拍上前花的粉紅

  一身是粉,隔日依舊

  遊客走停合照、無疑

  淺藍扶桑總是小心的、害怕的

  裝成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樣子

  努力的變成遊客喜歡的樣子

  供人拍照、取悅,靜靜的……

  有一日日裡,里裡刮起風

  淺藍的扶桑,粉掉盡,露出自己。

  羞愧地藏著,害怕著躲著

  下午一點二十六分

  農場主人帶回溫室

  與其他淺藍色的植物一起生活

  如此恢復著彼此……

2025/09/22

《冬雨裡的向日葵》心得募集活動01 - 小呆

  9月22日,我閱讀完了《冬雨裡的向日葵》,現在我開始寫下讀書時我的心得。

  感謝你寫了這本書,書裡的很多片段都讓我很有共鳴。雖然我與日恆、智憓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許多經歷並不一致,但是很多片段也讓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許那也是無數ASD的影子。我也有如日恆一般對於朋友的渴望,也如同她一般持續地想友善對待別人(即便一樣會被傷害)。我無比地希望擁有能夠互相理解的好朋友,因此我一直在幫助別人、試圖以自己的方式給予別人愛。我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在初中和高中畢業後,我刪除了很多同學,哪怕他們在學校的時候跟我關係很好,但是我太過於害怕他們會長大、變成我害怕的樣子,又害怕他們會因為種種原因離我而去。長痛不如短痛,只要離開了有他們的環境,我都會將他們刪除。我想讓這些朋友及他們帶給我的愛留在記憶裡,這些記憶在這麽多年也陪伴我度過了許多困難。上大學後,我在友誼中常常受挫,我看不明白別人的意圖,然後常常無法忍受他們冒犯我的地方。因為存在ODD的情況,我的masking能力很低,所以很多時候都會直接跟那些人吵架、起沖突:明明是他們先靠近我的,為什麽一起玩下去會有那麽多要求?這個過程非常消耗我的情緒。我還記得,第一次交友失敗的時候,我哭了整整一個月,後來慢慢我學會了處理情緒,這個時間周期從幾周,變成了一周、幾天。同時,我也意識到,這些輕易就能失去的情誼,本來就不屬於我,我跟他們本來就水火不相容。

  直到現在,無論交友失敗多少次,我還是會保持勇氣繼續探索新的世界、尋找新的朋友,而且我也真的遇到了對我很好的朋友,來自五湖四海ASD社群的大家,真的很感激。我也無數次跟朋友們表達過「感謝你成為我的朋友」,我想,日恆跟我都是很勇敢、很珍惜身邊世界的人。而且我還跟她一樣,被老師評價過像「俠女」,真的好巧。我覺得帶著這份勇氣,無論是我,在我所處的世界;還是日恆,在她所處的世界,我們一定都會越來越好。

  然後我想說說智憓這個角色。雖然智憓不是這本書的主角,但是我的狀況可能會跟她更相像,常常「看起來沒有感情」「讓人害怕、讓人覺得自己被討厭」,所以看到她的片段我會想到很多很多。書中提到智憓在雙親葬禮上沒有哭泣的片段,我想起我的爺爺奶奶都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在我的記憶中,他們非常愛我,但是在他們的葬禮上我都沒有哭泣,我曾經也以為自己是「無情」的,他們明明對我那麽好,我為什麽一滴眼淚都哭不出來?後面他們去世後的很多年,我還是會莫名其妙想到他們,自己獨自散步的時候就回想到奶奶每天晚上跟我散步的時光,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我以為她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隨著她的肉體消失,我開始相信故事書裡看到的「人死之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我到現在也是這麽相信著。即便我當時沒有哭泣(我想也許是情緒超載的反應),我仍舊愛著他們,他們永遠地住在我的記憶裡,未曾消失。我和智憓都不擅長用「主流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都有著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情感表達方式。很感謝你把智憓這個角色創造出來,而且描寫得那麽好,希望有越來越多人看到那些情感表達方式不一樣的ASD!

  閱讀這本書的這段期間,其實我的狀態不太好,具體是什麽情況連我自己也說不清,也許在寫下心得的時候也會顯得邏輯混亂。書中智憓和日恆在網路上做自倡導的時候,都遇到了那些不那麽好的留言,Miya你在後記也寫到,書中這些片段也是你在現實中真切體會到的,此前我們在DC上也聊過這些。做自倡導,不斷自我剖析、自我暴露,必然會消耗很多情緒,而且網絡環境非常糟糕,因為匿名性,發言更加肆無忌憚。無論是多麽友善的帖子,也會收到惡意的評論。

  2023年底,我的狀態很不好,人際關係完全糟糕透頂,也不知道學業如何進行。在跟家長的一次通話中他們告知我我曾經被診斷為自閉症這一事實。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就如我現在跟周圍的人去講這回事一樣,對我來說好陌生,我完全不知道什麽情況。我發了瘋一樣在網上搜索ASD、阿斯伯格、「高功能自閉症」,我必須弄懂這是怎麽一回事。在這個過程中,我慢慢地明白為什麽自己如此地不合群,為什麽我的社交行為總會把別人嚇到。ASD這個診斷標簽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它詮釋了我的一部分自我,這是我身上不可分割的東西。

  2024年開始,我開始逐漸跟身邊的朋友講這個情況,我把我在網絡上得知的信息全都告訴他們,但是回應讓我很心寒。於是我開始全面整理自己的故事,發到小紅書上,這個決定是需要勇氣的,因為要承受被傷害的風險,但我到現在仍然感謝自己做了這個決定。我逐漸發布了很多帖子,遇到了很多能夠傾聽我、達成交流的人,遇到了我的夥伴們,還有很多很多幫助我成長的人。到後面我變得更擅長表達,我用完全的自我收獲了珍貴的友誼,這些友誼跨越了性別、地區、國籍,能跟大家相遇,我真的很感激。

  但是,無論怎麽努力發聲,現實的困境仍然存在。我明白,人們對於跟自己完全不一樣的東西總是抱有先入為主的「不知道、不學習、不理解」的態度,我在跟NT周旋時,常常這樣感覺。現在在ND圈,也偶爾會有這些感受。我開始不想在自己的社交平台發布任何內容,並且開始思考有沒有一些切實的路徑去做其他實踐:為什麽外面的人不相信自己的同學/同事是自閉症?為什麽沒有任何應對自閉症員工突發情況的措施?(比如我工作中常常因為指令不明確而焦慮、驚恐發作)為什麽ND內部也這麽難交流?有什麽辦法可以促進大家互相理解?……在看這本書的這段時間,我同時被這些問題困擾著,我堆積的問題越來越多,我也認識到,自己需要做的事情還有更多。

  最近我開始休息整理自己的思緒,讀完《冬雨裡的向日葵》後,我不斷地回想著日恆、智憓,她們在這幾天好像變成了我身邊的一部分;我不斷地回想著我們的對話,你跟yy說的話……想了很多很多。我想起自己說了一句「被人和各種事情傷害之後還能保持善良的我們真的超級厲害」,又想起自己是怎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除了我自己不斷堅持以外,還有同溫層的幫助、朋友們的溫暖…..我人生中的很多時刻,是被他人照亮的。我想,暫停一段時間整理情緒後,我會繼續帶著這份光亮,以及我自己自身的勇氣,去試圖照亮世界上那些還在被人忽視的角落。

  自倡導是一項很困難又很了不起的事業,無論何時,我們應該為自己驕傲。書中最後的音樂劇「擁抱自己」讓我很觸動,哭得稀哩嘩啦,我仍然渴望著那樣溫暖、友善、人人和諧共處的世界。這可能也是我的終身追求。

  「你已經很棒了!你可以抱抱自己噢!」

  寫到這裡時,我抱了抱自己。

  再次感謝你寫了這部作品,透過它,我認識了日恆、智憓、智惟、秀霞奶奶、汪琳、阿文、寬宇、小琪……穿過它,我又進一步了解了,背後寫這本書的你。

  我也會一直記得這部作品帶給我的溫暖。

2025/09/19

{近況報告 2025.09.18}

  大家好,我是MIYA(小太陽)。

  因為正好上線把六月的時候參與的兩個Podcast節目連結整理到「出沒紀錄(演講與訪談)」頁面,所以順道上來寫一個簡短(?)的近況報告。

  目前暫時還沒有養成頻繁上來更新部落格的習慣,所以剛剛突然想到六月份的Podcast就上來更新了。

  與「糖果家好好睡」的主持人語嫣的談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受邀參與Podcast,非常開心;而隨後也收到了「語言摯聊室」的主持人文馨的邀約,這兩集Podcast讓我稍微能夠將我的小說《冬雨裡的向日葵》推廣給更多人知道,我真的很榮幸也很感激。

  提到《冬雨裡的向日葵》,也跟大家分享,最近我在我的社群發起了兩個與它相關的活動。

  第一個,是邀約願意參與的讀者朋友們,在現實中互相傳閱一本《冬雨裡的向日葵》實體紙本書,並在上頭留下各自閱讀的註記、喜歡的片段、有共鳴的部分。那是我看到國外的創作者發起的活動,我覺得能夠看到大家閱讀的筆記是很可愛的事情,也非常高興大家願意參與。

  參加的夥伴有本來就認識我的老朋友,也有比較不熟識甚至初次認識的新朋友、有泛自閉光譜/ADHD的當事者,也有家長和治療師等非常多元的夥伴,我很開心!

  另外,我也發起了一個電子版推行前的心得募集活動(目前暫時先開放五個名額,但如果有超出名額的報名人數,也會考慮加開)。

  很希望能讓更多有意願看到這個故事的夥伴們讀到它,也很希望大家會喜歡。

  最後,也想跟你們分享,記得一陣子前我曾提過,在法國的書局找到了一個雜誌,是專門講述泛自閉光譜相關資訊的?我和雜誌單位取得了聯繫,並且敲定2025.10.06(一)的時候會到巴黎和雜誌的總編輯會面。

  不知道這個嘗試能夠帶給我什麼新的冒險,我很期待,但也有些緊張。

  如果有什麼好消息,會再和各位分享。

  近期我比較著重於休息,也開始比較確實地執行社群排毒了(把手機裡的社群軟體APP都移除,並且各個帳號都登出,只留下通訊使用的軟體)。

  雖然現階段的我還是沒有辦法寫作(前幾天意識到,從我寫完《冬雨裡的向日葵》最終版本後的三月份到現在,已經半年沒有辦法創作了),我卻能夠稍微閱讀一些想看的書了。

  只有一點點進步,但也是很棒的。

  祝福大家有美好的九月份以及2025年末。

  電子報的部分,因為目前的新文章並不多,所以短期內應該不會寄送。但鄰近年末(聖誕或跨年)的時候,會寄送一個夾帶原創鋼琴樂曲的電子報給各位做為祝福。

  下次見!

2025/08/29

2025夏天的照片📷🌻

  想來發一篇紀念的文章!

  這次回台灣,分別請塔塔林貓,以及小小三位攝影師拍照。不知為何,這個夏天出發回台灣前,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想要記念下這個瞬間的自己,所以我鼓起勇氣連絡了她們

  我平時不太喜歡自己的樣貌、有些恐懼鏡頭,也因為青少女時期的遭遇,總擔心自己拍起照來不好看。

  但是跟塔塔、林貓還有小小一起玩,真的很開心。她們都很擅長引導,我極為少見地似乎、稍微能夠喜歡她們眼中的我,一點點點。

  也趁著稍早有空的時候,把部落格裡面的照片換新。好開心哇!

  和你們分享一些照片!🌻✨











2025/08/21

小小的問候與公告 2025.08.21

  哈囉,大家好,我是小太陽!好久不見。

  昨天平安抵達法國了。

  這一個月在台灣,過得很充實。見了很多想見的人,也好好地完成了我最最在乎的、2025.08.09的活動,我非常感激。

  我也把當天的分享會完整影片上傳到YouTube,在這裡:



  之後我會上字幕(也有朋友跟我反映他們覺得人聲太模糊,所以我會先上中文字幕,之後會上法文,再來是英文,如果有餘力,我也會嘗試上日文字幕,但大概會請ChatGPT翻譯或有意願的朋友協助)。

  等到字幕上好,我會再來和各位分享。

  也謝謝大家給予我一個美好的暑假。

  目前預計十一月(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是在我生日的那天)上架《冬雨裡的向日葵》的電子版,不過我目前仍在思考上架的平台與模式。屆時也會多新增一些內容(還在思考要番外篇,還是要主角的泛自閉光譜等特質解析)。

  接下來就會如之前在分享會以及網路上提及的,待上述事項逐一完成後,我會正式進入倡議的冬眠期以及社群排毒,所以會回歸對我而言(無論身心或是時間控管上)相對更單純簡易的部落格+電子報的形式。

  儘管我知道現在資訊快速的網路,已經很少人只有使用部落格和電子報(甚至大多數人只有現成的社群帳號),但對相對內心比較敏感脆弱、易RSD的我而言,可能還是能夠最完整掌控吸收的資訊的方式,會是最好的。

  如之前提過的,我最多每年會傳送四封電子郵件(一季一次),給有訂閱電子報的各位捎去問候和分享部落格最新的文章、精選的內容、近況等。也可能偶爾附上原創的樂曲送給大家。

  謝謝大家至今的陪伴,下次再見!

2025/06/24

《冬雨裡的向日葵》相關:收到書了✨

{收到實體書了🌻✨}2025.06.24


先來跟大家報告一下,我收到實體書了!

一共三箱書,74本《冬雨裡的向日葵》。真的好開心。

請家人幫我開箱,他們拿了一本去讀。

雖然翻書的聲音很好聽,但因為家人聲音有入鏡所以請我幫忙靜音了。

看到自己的書終於成為實體,非常開心,也很期盼回台的時候能給它一個大大的擁抱。


不過,想在此告訴各位一個小小的狀況——那就是,因為不明的原因,有些直式的英文字體印出後變得很奇怪(好像是變形了)。

然而,我確認PDF檔案完全都沒有問題。

我不太確定這個情況要如何處理,所以有先盡快去請教內文排版的設計者詢問下一步(看這樣的小瑕疵是否能夠向印刷單位回報,看是檔案問題還是印製的問題)。


因為我人在國外,沒有辦法自行先去試印,更擔心印製的時間如果再晚一些,會卡到之後要參與暑期各種創作場次的印刷進度(到時會有非常非常多人需要印製)。

因為PDF檔案很OK,我之前也在同一家印刷單位印過,所以就直接送印了所有本數……因此不太可能整批重新印製。

這個瑕疵也讓我非常難過,但主要還是對各位讀者買方很不好意思……


目前這種直式的英文大多集中在前面的導讀。

導讀我已有釋出在網路上,如果英文字的部分受到影響,都可以請走線上的導讀對照。

未來我也會再視情況把所有的字體瑕疵部分整理成一個列表讓大家可以確認那些字的意思。


看到那個瑕疵的時候嚇了一跳,也有點難過。

儘管如此,我仍非常開心總算收到了書。

後面橫式的英文排版(名詞解析的部分)目前看來沒有什麼問題,這是萬幸。


無論如何,希望各位不會過於介意這個小小瑕疵。

也希望自己即使看到那些小瑕疵,仍愛著這本書。


(我也想過自己手工把跑掉的英文字寫上去,但更怕我每一本都手寫如果筆的墨水與力道控制不當,反而會弄壞書本,所以作罷。)



2025/06/16

2025.06.15(日)個人誌《冬雨裡的向日葵》已收單並送印!

  謝謝大家熱情地參與,幫忙轉發甚至也願意預購。

  剛剛預購已於台灣時間的晚上十一點半結束,隨後我就立刻連繫了印刷的單位。

  後續有任何消息都會透過各社群和部落格這邊告知大家。

  謝謝。


2025/06/07

2025.08.09(六)淡水無論如河書店分享會:小說個人誌《冬雨裡的向日葵》唯一一場分享會

  大家好,我是小太陽!🌻✨

  不好意思目前比較常在社群上(為了宣傳),反而部落格這邊的資訊會延遲。

  想和大家分享,2025.08.09(六)在淡水的無論如河書店,有《冬雨裡的向日葵》的唯一一場分享會。

  這場分享會除了講述創作小說《冬雨裡的向日葵》的心路歷程,以及障礙當事作者之作品何以重要外,也會探討我作為成年才確診泛自閉光譜與ADHD的體驗,以及與泛自閉光譜、神經多樣性等相關的倡議。

  會後也會有與聽眾的拍立得合照(免費,作為給予想合照的聽眾的小小紀念),歡迎大家一起來玩。

  由於書店空間安排,會計算人數,因此請有興趣參與的各位,務必填寫表單讓書店方確認來場人數。

  非常謝謝各位!

  謝謝你們願意來聽我說話。

  報名表單連結:https://docs.google.com/forms/d/e/1FAIpQLSfp2D6IRcYexSZjds7iAONI__0ug1lNzMXd2gTybwoqD0WD_Q/viewform

2025/05/31

《冬雨裡的向日葵》小說個人誌宣傳影片+散落各平台的抽獎活動至6/7(六)

嗨,大家好,我是小太陽。

思考了很久,我還是決定拍一個影片,和大家分享我這次出版的小說個人誌,《冬雨裡的向日葵》。

請不要看我這樣侃侃而談,其實我非常害羞(現場看到我就知道了嘿嘿),而且我重錄了好幾次。

因為這次的作品並不是透過主流的出版社進行的商業出版,而完全是由我個人運行的,因此我並沒有什麼人脈可以幫助作品的傳遞與行銷。據說影片比較能夠受到社群演算法的眷顧(希望!)所以我才鼓起勇氣發了影片。

影片有點長,但重點我盡量在前面先說了!不過我也以文字寫在這邊。

目前到2025.06.07(六)台灣時間晚間十一點於各個社群平台都有舉辦抽獎活動,歡迎大家參與噢!我準備了很多禮物。

預購表單開放到2025.06.15(日)台灣時間晚間十一點,並且只會印製預購的數量(以及五本分享會時的現場庫存)。之後不再加印。如果想要收藏實體版,只有這次的機會噢!

https://forms.gle/Ao2mkHt83i3XBW3w9

最後,2025.08.09(六)台灣時間下午兩點,將會在淡水的無論如河書店舉辦唯一的一場分享會。因為書店空間安排,屆時會有人數限制,之後會再附上報名的表單,請有意前往的朋友們務必填寫報名表以確定能有位子噢。

以上,謝謝你們。

也謝謝願意點開影片看看的你們。



可以參考CxC上的試閱噢!(2025.10.11已移除試閱內容。)

【抽獎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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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24

{個人誌預購開放}《冬雨裡的向日葵》小說個人誌(即日起至2025.06.15可預購)



不好意思部落格這邊晚了一些才公告。

畢竟目前還沒貫徹社群遠離,所以比較常在脆和IG,就忘了跑來這邊發!

以下直接複製我在各社群分享的內容。


--


{小說個人誌《冬雨裡的向日葵》預購開放}


  大家好,我是黃明雅(小太陽/MIYA)。

  很高興終於能和大家分享我從2017年開始構思、書寫至今年(2025)年初的小說作品,《冬雨裡的向日葵》。

  想說的話很多,請容我任性一次,寫篇好長的文章,向你們介紹這個小說作品。

  這是一個對我而言無比重要的故事,我相信很多與我認識多年的朋友,都知道這件事。

  這個作品,我曾經修潤過無數次、數不清的版本,也曾經自印過四個版本給自己和願意閱讀的親友收藏(包含三本中文版和一本英文版)。

  過程中,我不斷尋求商業/主流出版的機會、不斷投稿,即使無數次被退仍在 整理好心情後重新嘗試;但很可惜這樣的努力始終沒有替我爭取到出書的契機。

  一度我非常難過,也懷疑是否真的寫得太糟,或是做為泛自閉光譜+ADHD當事者的聲音永遠不會被以它本真的樣貌被接受。

  而後,我發現其實是我沒有接受自己。我竭盡所能地找尋被他人(比如出版社)認可,其實只是因為我沒有信心,我的故事是值得被閱讀的。我以為,我必得透過一個正規的、傳統的出版管道,才能讓自己的聲音被重視、被聽見。

  後來我想開了——只要我自己熱愛這個故事並認可它,是不是透過商業、主流的出版社推出,好像變得不那麼重要。

  然而,我仍然希望替這個故事留下一個它確切存在過的證明。因此,儘管帶有擔憂和自我懷疑,我仍然鼓起勇氣,決定要做一個「豪華版」,並且自印、自售。

  也就是現在各位看到的這個版本。

  我稱它為豪華版,因為它除了有全新委託的彩色插圖以外,還包括我努力寫下的有關當事者創作(own  voice work)何以如此重要的導讀及附錄對於泛自閉光譜相關專有名詞的解說(這是以往的版本想做卻始終沒有去執行的);封面和內頁排版也是另外委託一位我景仰的設計者佐佐。

  製作這個版本,我投注了全部的愛。也盡力修潤成一個我自己喜歡,卻也集結了過往曾收到的各式回饋(無論是出版社編輯、身邊朋友等),所寫成的一個全新版。

  或許它仍有很多不完美之處,但它真真正正是我現階段所能做到的最好。

  此前,我常常說「這是最後一個版本」了,卻在過了一陣子覺得能量恢復後,又會想要再修稿、再投遞。

  可是,這次的「豪華版」,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如果我沒有好好地像這樣跟這個故事道別、好好地「畢業」,我想我永遠無法跨步向前,進入下一個階段(無論那是否與創作有關)。

  這是一個集結我三十年的所見所聞、各種體悟,所集結而成的作品。雖然它是小說,但它乘載了我生命中各種各樣的碎片。

  或許認識我的人,會在裡面看見自己的影子;也或許一路上看著我、陪伴著我的你們,也會透過故事稍微更了解我的一些迴圈與困境。最理想的可能是,人們可以透過這個故事,更加理解像我這樣一個二十六歲才確診為泛自閉光譜合併ADHD的大人,一路走來所遭遇的一切。

  當然,這個故事僅僅代表我,以及故事裡的女主角的世界,不為其他人代言。然而,如果有誰能夠因此而覺得不孤單、因此而感到療癒,那麼我也會感到很幸福。

  這個預購單會開放到2025.06.15(日)台灣時間的晚間十一點。

  https://forms.gle/Ao2mkHt83i3XBW3w9

  這週日我會開Instagram直播與各位分享這個故事,下週末也會安排抽獎活動,請各位再多多關注相關資訊。

  Instagram:@librairie.soleil

  2025.08.09(六)台灣時間的下午兩點,在淡水無論如河書店也會有關於這個小說的唯一一場分享會。晚些會再和各位分享報名表(因為書店場地空間的配置,會有人數限制,因此採報名制,並且會有入場的低消繳交給書店方,低消是一杯飲料或是一本書)。

  也很歡迎你們轉發、廣傳這則貼文。

  希望它能觸及到對這個故事可能會有興趣與共鳴的讀者。

  謝謝。


--


2025/04/20

【電子報訂閱🌻】

雖然不曉得會不會有人訂閱,但我開放了電子報噢!(也可透過部落格右方欄位訂閱。)

會是由我純人工處理的,預計每三個月(一季)會傳送一次。偶爾也可能掉落僅送給電子報訂閱的夥伴的原創樂曲(純鋼琴為主),這些曲子大家收到可以自由使用在非商用的場合(比如手機鈴聲、鬧鐘、讀書工作的BGM等)。年末或許也會捎去問候與祝福。

因為未來預計會減少社群平台的使用,所以想到了這樣的方式。

謝謝每一個願意陪我走一段路的你們。

https://forms.gle/bReocWfPg738e3wo8


{2025.04.16}試閱釋出公告(補發)


今天把《冬雨裡的向日葵》的試閱整理到CxC了。(2025.10.11已移除試閱內容。)

這是我第一次自印小說個人誌並自行販售,所以格外緊張。

這個故事乘載了我的八年時光,但它的內容來自於我這近乎三十年的所見所聞,對於世界、對於人際的體悟。

如果說,這一輩子只能寫下一個故事,我會希望是它。

儘管現階段還有想寫的東西,也有正在緩慢進行中的故事,但對於其他作品,我總是很難保證自己能有心神和動力好好完成;但《冬雨裡的向日葵》不一樣。

或許其他作品,我總是很難好好填坑好好寫到完結;但我從未放棄過《冬雨裡的向日葵》這個故事。

如今,它就快要能夠和大家見面了。

我真的很喜歡這個故事的一切。

它或許還有不完美的地方,但這個最終的「豪華」版本,帶著所有我所熱愛的元素,也帶著所有我所注入其中的愛。

它包含了我這些年努力傳遞給眾人的一切。

我想說的話都放到了這個故事裡面。

很希望你們會喜歡它。

試閱閱讀傳送門:

https://cxc.today/zh/@miya_atypique/work/33229

(繪圖感謝浤泧!)

2025/04/13

{2025.04.09}《冬雨裡的向日葵》活動排程(補發)

{2025.04.09}《冬雨裡的向日葵》活動排程



  目前釋出的這個版本是最理想的狀態,總之最能夠確認的是8/9(六)在淡水的分享會(下午兩點),舊的日期因為和幾個大型的同人場次活動撞期,所以提前了一週。

  雖然8/9(六)那天的活動也會直播,但還是最希望能跟大家面對面說上話(尤其因為這次回台灣的時間不若以往那麼長)。

  總之,很期待這個故事能夠以我最喜歡的樣貌分享給大家。

  期待見到你們,無論是透過文字,還是實體的活動🌻

  一些只發在Instagram的幕後花絮可以關注這個期間限定帳號:

  https://www.instagram.com/librairie.soleil/ 

2025/04/12

【Threads文摘】2025.03.27 論神經多樣性(Neurodiversity)概念的重要性、「確診」所帶來的幫助、自我認同 - 02

  因為這篇好像飄得非常非常遠,而我也知道引用不見得代表新的這串會同樣被看見。

  我還是想說一下,即便我在文中講述了我的觀點,但我能夠感受到絕大多數那些提醒「不要急著定義自己」的內容,其實都是因為帶有溫暖關懷和熱心,才會去寫出來的。所以我並不覺得那些「提醒」是不好的,也並非想透過這樣的串文怪罪任何人。

  只是覺得,或許有時候,這些自我標籤、找尋自己的人們,就是已經因為長期被負面地「定義」,而感到很艱難,才會如此渴望找到真正的自己,進而去尋求一些人格特質或障礙的標籤;而這樣的人們,此刻最需要的是身旁的人陪伴著他們一起找尋,而不是去指責「為什麼你要這些名詞、是不是想擺爛逃避、是不是只想找藉口」。

  我們已那樣努力地想知道自己「怎麼了」,這樣的努力是應該被擁抱被鼓勵的。

  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貼上後就可以有個「我就是這樣我不用負責」的擋箭牌,而是因為,這終於能夠讓他們從「我是個壞人、爛人」這種扭曲而不真實、自我傷害的濾鏡逃脫。

  有了這些「標籤」,我們得以看見真正的自己、知道一切不是自己的錯。

  重塑對自己的想法後,進而找回前行的勇氣,以及快樂面對生活、喜歡自己的可能。

  得到答案不等於放棄進步。

  也借用我回給其他脆友的留話。

  不好意思突然留言🙏希望沒有過於冒昧。

  很能體會你的困擾😶‍🌫️拍拍你🌻

  其實我覺得有時候因為有類似高敏感這樣非病理的詞彙標籤,反而使得如泛自閉光譜這樣的族群被忽視(因為很多人不願貼上「病症」的標籤,寧願選擇「人格特質」的標籤,但其實那不是狀況的全貌)……

  儘管我在自我追尋的過程中我也曾認同「高敏感特質」這個標籤,有段時間研讀了很多相關的資訊,並從中得到一些能幫到自己的內容而感激。

  比如武田友紀的《高敏人的優勢練習課》當年幫助我很多。

  但同時我也常想,很多書籍以「高敏感天賦」、「高敏感禮物」、「高敏感優勢」這些正向的方式形容此一特質;但對於泛自閉光譜、ADHD等卻予以相對偏負面的形容,這些也是人們對於這些標籤感到排斥、不安,甚至不希望當事者「自貼」的根深柢固的看法。

  希望某天市面上能有泛自閉光譜/ADHD「禮物」、「天賦」、「美好」這類表述。就像「高敏感特質」其實也有很多讓自己或他人困擾的部分(就如泛自閉光譜/ADHD等神經多樣性);但因為無病理化,所以人們更願意擁抱、接受它……這總讓我感到可惜(尤其很多文獻其實已經探討了高敏感和泛自閉光譜許多的重疊相通之處,我不覺得兩者有好或壞)。

  我始終覺得,有些人會「好意」地奉勸、提醒別人不要自貼標籤、不要「讓你的病症代表你」,是因為有些人對於這些「標籤」有一些誤解、偏見,或是刻板印象。

  有些人們會覺得「明明沒病」、「明明只是疑似或輕微」,為什麼要去尋求診斷?

  然而,就是因為這些根深柢固、難以改變的負面看法,很多實際上是這些身分、有著這些特質與障礙的人,卻因為「障礙不夠顯著到『影響日常』」、「看起來太正常」等原因,而無法受到確切的診斷(甚至某些情況下,會因為尚未/無法獲得正式診斷,而被已診斷者的圈子排除在外,成了無論面對一般人或是當事者都沒有容身之處的情況),這著實令人心疼、惋惜。

  補:

  儘管並不喜歡「病症」模型,但關於知曉自己的障礙別如何能幫助到當事者,我想就像是某種「對症下藥」的概念。

  The Autism Survival Guide to Therapy(不好意思又舉例這本,因為這本最近真的是我的心頭好),作者本身是諮商心理師兼中年確診泛自閉光譜的當事者,裡頭也有很多非當事者的專家研究學者、臨床與諮商心理師等現身說法,包括各種文獻引用等,也有當事者諮商的體驗分享;裡頭的內容確實指向不同的腦迴路Neurotype真的時常不適用一般常見的療法(如CBT)。當然不是說適用一般人的方式就對ND絕對無用(這太極端了),一定也有適用各種不同的神經發展的方式(無論是神經典型或非典型);只是因為腦部先天的差異性,有些東西就是不通。

  因此當人們能夠了解到自己的障礙別,便可能更順利地接受專業人士的協助,使得諮商的過程不會成為一種人際的二度傷害。

  作者指出,治療師不知道個案狀況、當事者也不曉得的時候,很容易造成各種誤診、解讀錯誤。作者自己也曾接受過諮商、尋求過許多不同治療者的協助,她以模糊化、化名的方式,把她在過程中遇到的負面體驗寫下,其中很多就是來自於她未被診斷的泛自閉光譜障礙,以及障礙的表徵如何被誤會。

  當然,我也想再次聲明,我寫下這些內容,並非強迫(?)所有可能有這些特質或障礙的人去確診。

  也如我原始串文提及,我身邊有不少(包括我的家人)明顯是當事者,卻不想去診斷、覺得自己不需要標籤、不需要知道(或知道了但還是繼續用原本的方式看待自己並努力生活)的人們;我並沒有覺得那樣不好。

  我想寫下這些東西,只是非常純粹的希望那些努力認識自己、想幫助自己的人們,不要被一竿子地打翻認定為「只是想幫自己找藉口」、「知道有什麼用」。

  也看到有人說,無論知不知道,都還是要面對自身,所以不知道也無妨。

  但包含我,以及我身邊所認識(再加上自傳書籍、網路他人的經驗談)都顯示獲得診斷後對人生的正面影響。

  我身邊不泛因為長期沒有被診斷等各種壓力累積導致Autistic Burnout(但一直被誤診憂鬱或重鬱、吃了相關藥物卻不見起色因為問題點就不是這個),經歷過嚴重自傷甚至自殺未遂的情況。當有較為敏銳的專業人員意識到,這些人其實是泛自閉光譜者以後,他們因此能了解自己的不同之處、了解自己為什麼會常常累到崩潰哭泣、了解自己為什麼這麼努力融入眾人卻仍格格不入。

  原來那些是感官敏銳超載而不是自己幻聽、原來那些無法控制的淚水不是因為自己太敏感太脆弱而是因為Meltdown、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那樣無時無刻不在意或控制表情與聲調而是Masking……

  還有,原來有一群與自己相似、有類似困擾的人,可以彼此扶持或是交換自我幫助的經驗談(比如潰堤怎麼辦、希望身旁的人怎麼幫助自己,或是在外頭快感官超載有沒有舒緩的方式……等)。

  原來自己不孤單。

  有人說,為什麼一定要知道自己的「病名標籤」才會明白自己不是個不好的人?

  因為,在那之前我們雖然沒有「醫學診斷」的「定義」,卻會被看成麻煩人物、不斷被糾正、不斷被認為那些對我們而言困難的事物是我們故意不合群、是我們不用心……

  我想,或許沒有過這些困擾的人是很難理解或認同這些看法的。

  我也不是想跟誰爭論,或是想去說服誰。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說服本就與我觀點和人生經歷不同的人,也不覺得應該要去說服誰或去爭論。畢竟大家都有不同的體悟和看法。這沒有對錯或好壞(相信大家都是抱持著想幫助人的溫暖的心🌻✨)

  就像我前面說過(在別的串文也提過的),我不覺得自己的看法是絕對正確的(又或者其實就只是觀點差異而無價值、對錯的評判);我只是單純希望藉由寫下這些東西,或許能讓與我有相似困擾,或者和曾經的我一樣迷惘難受的人們,感到被理解、不孤單,如此而已。

  祝福所有找尋自己的人——無論是擁抱「標籤」,還是選擇「不必貼上」的人——都能好好地理解、認識、喜歡自己。

  原始串文傳送門

【Threads文摘】2025.03.23 論神經多樣性(Neurodiversity)概念的重要性、「確診」所帶來的幫助、自我認同 - 01

  在河道看到有人表示,覺得神經多樣性的內容在脆上越來越多、認為人們不必著急定義自身的串文。

  我猜想或許就是因為過去中文的社群平台實在太少相關的討論,也沒有一個倡議者的集中之處,所以類似的討論看似比較少(還是有人在做,只是不會像之前英語系國家推特、IG的倡議者聚集那樣的情況)。如今的脆因為演算法的特性,容易把相似的內容聚集在一起推廣給可能對議題感興趣的人,所以看到「越來越多」,或許也可能是因為關注的帳號剛好有相似的內容,只要按過心或稍微停留,演算法可能就會認定那是該使用者想看的東西而推介過去。

  能夠理解推廣盡可能不去過度自我定義而認定「我就是這樣所以我不用改變了」的情況;但我認為在找尋的過程的「自貼標籤」是中性、非負面的事情,甚至可能有它的必要。

  或許有些人不認同某些議題的興起,或是擔心某些人是因為跟風、好玩,才去做某個診斷(甚至自行表示「我有OO症」、「我是OO族群」);但絕大多數的時候,我想,會去尋求診斷、尋求專業協助的人,都是真的因為有那些困擾和疑惑,所以才這麼做(且多數真的有那些特質與障礙)。

  而不是只是為了自己的某些行為舉止找藉口,或單純是「亟欲獲得網路歸屬感」才如此。

  在The Autistic Survival Guide to Therapy裡面,作者(本身是心理師)以及她所訪談的其他專業人員(精神科醫師、心理諮商師等),都表示這些治療專業領域裡缺乏對於泛自閉光譜的了解。也有一位治療師提供她學生時期的實習經驗,她協助的一名青少年明顯便是泛自閉光譜者,但因為他們的學程並未教導太多ASD相關內容,她甚至將青少年的狀況上呈給其他師長和前輩,卻沒有人能找出最適合該名青少年的轉介方式(那位青少年已經因為特質被忽略過久、校園人際與感官問題等無法去上學)。

  另,作者也指出所有的所謂療法,都是以Neurotypical為原型和研究目標去發展的;因此,有很多對NT人有效的方法,其實對ND人的幫助都有限(如果治療師沒有相關知識&無法根據ND個案活用的話),甚至有些療法(若無根據個案更動)對於泛自閉光譜者可能造成二次傷害。

  另,作者及書中各專家也指出,很多泛自閉光譜當事者可能被確診許多其他病症名稱,但那些很可能都不是真正的「主要障礙」。

  在台灣(我只說我比較有接觸的泛自閉光譜),很多觀念都還是停留在早期的男性典型樣板,這導致很多女性或非典型特質者不斷被忽略。

  如今在脆這個社群上,當事者(甚至有身兼當事者以及治療助人者雙重身分的人)開始願意站出來提供資訊、分享經歷、互相交流,也有些人翻譯過往很少在中文圈被提及的內容,這些都很可貴,我相信這些內容也都可以陪伴到一些迷惘的、需要它們的人。

  之前看過一篇文(很抱歉,具體的原文我忘記是哪個了,如果之後想起來我再補上,印象中是在Reddit),談論到「自貼標籤」的「問題」,然後有個人提出很棒的觀點,我憑著記憶簡單翻譯過來。

  「有些人認為擁抱神經多樣性標籤的人只是在幫自己找藉口、找免死金牌,甚至只是跟風而已;也有些人會鼓勵泛自閉光譜、ADHD等當事者『不要被自己的障礙名稱限制』、『你不等同你的病名/OO特質不是你的全部』——然而,或許會認為找尋到自己的neurotype是不好/不該宣揚的事情的人,內裡其實是認定這些特質/障礙是負面的;更何況,對一部分ND人來講,他們的特質/障礙也形塑他們的性格、是他們本質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所以對某些帶有這樣看法的人而言,說『你不等同於你的病名/OO特質不是你的全部』其實是否定了他們的存在。」

  或許有很多想法比較保守的專業人員,會認為越來越多渴望確診的人,都是網路上隨便看看幾篇貼文,就說「我有OO症」;可能,真的就是有這樣的人,但相信他們並非大多數。

  許多人在診斷之前,都是查詢了非常大量的資料、替自己做了許多筆記,並且再三確認衡量後,才鼓起勇氣聯繫專業人員、踏入診間的。

  況且,因為一個議題被比較大量的討論,而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的情況可能與非典型的神經發展有關、進而去試圖診斷,這是不好的事情嗎?就算今天有人是因為「跟風」,就代表這件事對他沒有實質的意義或幫助嗎?(何況今天不是想確診就會獲得診斷,多數國家的診斷系統都很複雜,排個幾個月甚至幾年都是可能的;而且不是只有當事者說得算,還要做測驗、盡可能調出兒時的一些紀錄、請父母或周遭人們給予相關看法……等。有些國家診斷甚至要花非常多的費用,不是所有想確診的人都負擔得起的。)

  再次聲明,我可以理解一些人建議大家不要太快下定論、太快給自己一個名詞標籤;但倘若這樣的診斷或詞彙,是真正地能夠幫助到那些尋求它的人呢……?

  而且,獲得診斷後不是就天下太平、煩惱神奇消失,或是就不用繼續精進自己、努力變好。

  獲得診斷後,才是更深入的自我剖析、了解的起始。那是一把關鍵的鑰匙,開始讓我們去想哪些是我們的無能為力和被錯待;哪些又是我們可以練習改進的。

  知道自己「不一樣」的原因後,去學習和這樣的不同之處和平共處,或是在自己情緒崩塌時試圖安撫緩和情緒,這些都是需要練習的。如何從過度責怪自己,變成能夠接納擁抱自己的不同(或不足),這也是需要練習的。

  而在找到那些「名詞/標籤」之前,(我)只會被過多的情緒和感官刺激給淹沒而已。「知道」以後,帶給我很大的幫助。

  當然,我也有認識的朋友,很明顯是擁有特質或隱形障礙的人,但他們認為不需要確認、不需要定義、不需要知道。如果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如果他們即便如此也能找到內心的安穩,那也很好、也確實應該尊重。

  只是覺得,好不容易越來越多人願意出來分享自己的泛自閉光譜/ADHD等經歷,希望這會是能夠幫助到他人的資訊,而非被認為「只是想______」。

  以上,只是單純有感而發,沒有要吵架🌻

  希望所有帶有困擾與創傷的人,都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的平靜、療癒的方法。

  我剛剛有爬Reddit試圖找到上面提的討論串,但找不到了😶‍🌫️

  但我找到一張圖我覺得很淺顯易懂地說明了「(正確的)標籤」的重要性。

  而且,即便是得到某種「答案」,也不代表那就是終點(aka擺爛停止努力的藉口)。

  答案只是開端。

  「原來我是這樣的」和「所以我還能做什麼努力讓自己能少些煩惱或成為更好的人」並不衝突,它可能是step 1和step 2。請不要預設人們找尋到某種答案後就不會再往前了。

  那個答案甚至很可能是促使我們更加渴望進步的起因。

  即便找著某種歸屬感,那份歸屬也可能是相互鼓勵相互成長的助力。



  出處

  (原貼文下方討論也很有意思。)

  原始串文傳送門

  延伸閱讀串文:我想起,在還未被「泛自閉光譜/ADHD/CPTSD」給「定義」以前,我是如何「定義」自己,或是被他人給「定義」

  我在脆上提到The Autistic Survival Guide to Therapy的串文: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LiNnQtP09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L9Bfztezz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MWRsWNxyu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Vb00hu0fA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l25zLNvoN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orBPxts3c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t5j8FNXcL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t8hL-tnvB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1sWTGNGJ6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3g7ZRN-HK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H31vEXNMtj

  https://www.threads.net/@miya.atypique/post/DIJW8U_tECa